寧致遠捕捉到萬福山眼裡一閃而過的疑惑,勾起嘴角說:“你是不是也覺得你們這種人不該歸我們管呀?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們現在正在辦一個大案,而你們倆是順著這個案子被牽進來的。讓你自己交待是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我想你也知道你們倆今天這事兒能判多少年,但如果有了立功的表現,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這個功究竟是誰來立,那就要看你和你的同夥誰先說實話了。”
萬福山眼珠不停地轉著,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是如果真的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交待了,似乎有些不講江湖道義。
正在萬福山猶豫之際,審訊室的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方建業站起身打開了門,陳鋒出現在門口。他低頭對方建業耳語幾句,又衝坐在審訊桌後面的寧致遠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方建業回到座位上,低聲在寧致遠衛邊說著什麼,還不時地用眼睛瞟著對面束縛在審訊椅裡的萬福山。寧致遠點著頭,揚了揚眉毛對方建業說了句:“這回咱們倆可就省事兒了,讓他在口供上簽字,咱們收工。”
寧致遠話音未落,萬福山急切地說:“警官,我交待,我馬上就交待,是不是可以算我有立功表現呀?”
“這個……”寧致遠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為難,“剛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不把握好,現在又……”
“警官,我都說。”萬福山不等他說完,就一口氣說了下去,“是龍哥讓我們倆去紀成思家的。龍哥說他家裡有寶貝,讓我們趁他去醫院看護他老婆的時候下手。還說,得手後,所有東西都歸我們哥倆,他只要那幅畫。”
寧致遠心下了然,表面上卻是問:“你說的龍哥全名叫什麼?”“這我可不知道,”萬福山生怕寧致遠不相信,連忙解釋道:“我們沒見面,是通過電話聯繫的。他只說他姓龍,讓我們叫他龍哥。”
“他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寧致遠又問。“是權爺介紹給我們的。”萬福山說,“權爺是開典當行的,我們得了好東西一般都是送到他那兒。”
沒等寧致遠再繼續問,萬福山便主動說了起來:“權爺大名叫權景寬,是鮮*族人,他的典當行在朝明路上,叫‘景發典當行’。他家就住典當行的樓上,一樓是店,二樓住人。權爺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有生意,他把我的電話號碼給東家了,東家會主動跟我聯繫。還告訴我說這筆生意挺大,得手後把東西送他那兒,他會給我們開個好價錢。”
萬福山竹筒倒豆般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好像生怕晚說一會兒就會給他多加兩年刑期一樣。說完後,他還不忘問寧致遠:“警官,我這可都是主動交待的,應該算我有立功表現吧?”
寧致遠點了點頭:“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到筆錄裡了,而且這屋裡有監控設備,到時候法官會根據你的表現來量刑的。”
萬福山這邊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堂弟萬福海那邊還在跟陳鋒等你對峙著。直到方建業把萬福山的口供送到陳鋒手裡,他才知道堂哥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他見大勢已去,再堅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萬福海所交待的內容與萬福山的基本一致,這倒是可以證實兩個人都沒有說謊。寧致遠這邊也不敢耽誤,直接帶人去了朝明路上的“景發典當行”。
大半夜聽到敲門聲,權景寬還以為萬氏兄弟得手了,到他這兒來交貨。他之前就盤算過這筆生意成了之後,他可以大賺一筆,所以下樓的時候還美滋滋地哼了幾句小曲。到門口時,他還是先問了句“誰呀?”,門外傳來的是萬福山的聲音,這對他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一般。可當他打開門的時候,面前除了萬福山之外,後面還站了幾個面色嚴肅的男人。
就在權景寬怔愣之間,萬福山身後的人已經衝了上來,將他反剪雙臂帶上了手銬。直到他被押上了警用麵包車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萬氏兄弟給出賣了。他用怨毒的眼光狠狠地瞪著萬福山,可對方卻別開臉不去看他,這讓他更是恨得牙根發癢。
由於時間緊迫,寧致遠連夜對權景寬進行了審訊。權景寬知道既然警察是被萬福山帶到自己家的,那麼想必萬氏兄弟已經把什麼都招了。他覺得自己不過是扮演了一箇中間人的角色,罪過不至於太大,所以沒用寧致遠他們費勁,就把龍劍飛供了出來。
原來“景發典當行”一直以來都在做收贓的勾當,而他收來的古玩字畫這類東西都會再轉手賣給瑞祥街上的古玩店,自然也就跟“寶興閣”打過交道。因為龍劍飛是容興華的大徒弟,容興華不在店裡的時候,一些日常事務都是由他代為打理。
權景寬隔三差五會去瑞祥街上轉手些東西,本來容興華並不待見權景寬,認為他的東西好多都是來路不正的。但龍劍飛卻認為,只要有錢賺,管他的東西是哪來的。權景寬自然喜歡跟龍劍飛打交道,一來二去的時間久了,兩人倒是混成了朋友。
不僅萬氏兄弟是他介紹給龍劍飛的,據權景寬交待,他之前還向龍劍飛提供過林肖強的電話號碼。只不過龍劍飛自己不方便出面,讓他不要提前告訴林肖強,等需要的時候,他自己會去找林肖強的。當然,對於他這種道德淪喪的奸商來說,不可能為他們提供免費服務。所以這兩次龍劍飛找他,都會付給他一筆信息諮詢費。
審訊結束,天已破曉。寧致遠揉了揉鼻樑,這一夜雖然都處在緊張的工作狀態中,但他的心裡卻一直惦記著獨自一人在家的安靜。自打安靜搬到自己家裡,不管多晚他都是要回去的,象今天這樣一夜未歸還是第一次,想必這一夜安靜也定然不會睡得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