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查房結束後,寧致遠對安靜進行一番叮囑,安靜回了休息室。?網寧致遠則回到陳鋒的病房,陳鋒一見寧致遠立即來了精神:“寧隊,我反應夠快吧?”“嗯,還行。”寧致遠點頭笑了笑,“我沒跟安靜說小吳那天碰到的事兒。她本來心裡就有陰影,我怕她知道了再胡思亂想。”
“我覺得小吳之前真是見到鬼了,他看見的那個老頭很有可能就是馬教授。”陳鋒篤定地說。“你的意思是馬教授的鬼魂回來了?”寧致遠扯了扯嘴角,不可置信地睨著陳鋒,“難道你真相信這世上有鬼?”
陳鋒撇了撇嘴:“我倒是不信有鬼,可這件事兒該如何解釋呢?如果說齊放看見馬教授是產生幻覺了,因為他是馬教授的學生,而且和馬教授一起工作了很長時間。可是小吳又不認識這個馬教授,就算他也產生幻覺了,怎麼看到的會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馬教授呢?”
“這個是不好解釋,”寧致遠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不過無論如何我也不信他們是真的見鬼了,可如果說都是幻覺,未免也有點過於牽強。”“還有那些護士呢,阿納日說她晚上值班時聽到走廊裡有腳步聲,可是出來又沒看見人。難道是幻聽?”陳鋒譏諷地笑笑說,“不會是有什麼磁場影響了人的腦電波吧!”
“你這畫風轉變得也太快了,”寧致遠呲笑道,“剛才還是鬼片,這會兒就轉到科幻上了。”陳鋒也呵呵笑著說:“我從小到大第一次住院,沒想到還遇到這種靈異事件,真是大開眼界呀!”“別想那麼多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休息不好不利於傷口恢復。”寧致遠把陳鋒趕上床,自己把手機調成震動放到枕邊。
這一夜雖然沒有再生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寧致遠卻一直保持著警醒,幾乎整夜都是淺眠。天剛矇矇亮,他起身去衛生簡單洗漱了一下,看了看還在熟睡的陳鋒,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
走廊裡靜悄悄的,醫生辦公室裡卻亮著燈。寧致遠走到辦公室門口,看見安靜披著件大衣坐在辦公桌前呆。他在半開的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安靜聽見聲音抬起頭:“怎麼起這麼早?”寧致遠走過去坐到安靜對面,輕聲說:“我還想問你怎麼起這麼早,昨天那麼累,這一大早也沒病人,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不過我沒做惡夢。”安靜笑著眨了眨眼睛。寧致遠看著她略顯憔悴的臉色,卻又裝作輕鬆的樣子,知道安靜是不想自己擔心她,輕嘆一聲拉過安靜的手說:“不要想那麼多,有我在,一切交給我就好。”
安靜抽回自己的手,紅著臉低聲嘟囔著:“上班呢,再讓人看見。”寧致遠看著她嬌羞的樣子,呵呵一笑打趣道:“你說得對,現在是上班時間,咱等下了班再繼續。”“討厭,趕緊回去,我要工作了。”安靜嗔怒地瞪了寧致遠一眼,心裡的陰鬱卻被驅散了不少。
上午寧致遠將下夜班的安靜送回家,自己開車回了市公安局。安排了一下當天的工作,中午又返回了d市中心醫院。快到外科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阿納日臉色緋紅地從裡面出來。見寧致遠迎面走過來,阿納日有些驚慌,但又迅地換上了可人的笑臉:“寧隊長,來看陳鋒?”
“我找季主任。”寧致遠避開阿納日的目光,簡短回答後直奔主任辦公室。阿納日討了個沒趣,撇撇嘴走了。寧致遠輕輕敲了兩下辦公室的門,“進來吧,”裡面傳來季天澤的聲音,“是不是落什麼東西了?”
寧致遠推門而入,季天澤正慵懶地靠在沙上,白大褂敞著懷,深灰色V領毛衣裡面的襯衫領釦開著,領帶鬆垮地垂在胸前。一見來人是寧致遠,季天澤趕緊站起身,侷促地說:“是寧隊長呀,不好意思,中午有點兒乏累,剛小憩了一會兒。”邊說邊扣好釦子,把領帶拉上。“打擾季主任休息了,真是抱歉。”寧致遠頷,“有點兒事情想跟季主任瞭解一下。”“來,坐下說。”季天澤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寧隊長是想問關於陳鋒的傷勢嗎?”
說著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送到寧致遠面前,寧致遠接過水杯道了聲謝,坐到沙上問:“季主任知道昨晚齊醫生看見馬寧馬教授的事兒嗎?”“我聽說了。”季天澤坐到寧致遠旁邊的沙上,“上午我還特意去問過齊醫生,他說他當時確信自己看到了馬教授,但過後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馬教授都去世兩年多了,怎麼可能再出現在醫院裡呢。”
寧致遠點點頭:“這件事的確讓人匪夷所思,但現在不僅是齊醫生,還有其他人也在傳醫院裡鬧鬼。季主任不覺得這裡面會有什麼問題嗎?”
“寧隊長多慮了,”季天澤擺擺手,“醫院本來就是個經常死人的地方,尤其是象我們這種歷史悠久的醫院,各種版本的鬧鬼事件那可多了去了。”“哦?那季主任可不可以說來聽聽?”寧致遠饒有興趣地問。
“沒想到寧隊長對這些也有興趣。那我就講一個我聽說過最經典的版本。”季天澤哈哈一笑,“我們醫院的創辦者是一個傳教士,解放前也就是我們醫院的前身是個教會醫院。抗戰期間有個老教授給一個受傷的g軍軍官做手術,因為傷勢太重,沒搶救過來,副官一急眼就開槍把這個老教授給打死了,兵痞嘛,就是蠻不講理。老教授的屍體就放在後院的停屍房裡。沒過兩天,有兩個醫生值夜班,就看見這個老教授在院裡散步,兩人嚇壞了,其中一個拔腿就跑。跑遠了才現自己的同伴沒跟上來,趕緊找人一起回去,結果看到另一個人倒在草坪上,已經死了。
“死了?”寧致遠問,“怎麼死的?”“腎上腺素極劇分沁,”季天澤聳聳肩,“人在緊張、恐懼、興奮時腎上腺素都會飆升。這個人就是我們常說的被嚇死的。從那兒以後呢,經常有人說看見那個老教授在後院轉悠。解放後教會醫院變成了現在的中心醫院,醫護人員也換了一茬又一茬,也就沒人再見過那個老教授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不止一個人說看見已經故去的馬教授,我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們學醫的和你們警察都是唯物主義者,怎麼可能會相信這些呢。”
寧致遠抿著嘴唇思索片刻又問:“馬教授有沒有什麼兄弟?”“這個嘛,我還真不太清楚。”季天澤搖搖頭,“不過可以問問肖醫生,她是馬教授的親傳弟子,馬教授的後事都是她一手操辦的。我這就叫她過來。”季天澤說著拿出手機給肖玉平打了個電話。
大概五六分鐘之後,肖玉平來到了季天澤的辦公室。季天澤招呼肖玉平說:“玉平啊,寧隊長想問問馬教授的情況,你是他的得意門生,你來給介紹一下。”
“是因為昨晚齊放見鬼的事兒嗎?”肖玉平開門見山地問寧致遠。寧致遠點點頭:“看來肖醫生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了。”肖玉平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說:“這件事兒未免有點太不可思議了。馬教授的後事是我操辦的,我親眼看見他的屍體被送進了焚屍爐,怎麼可能又復活了呢?”
“馬教授家裡還有什麼人嗎?比如說兄弟?”寧致遠問。“沒有,”肖玉平搖搖頭,“馬教授一生鑽研醫學,沒結婚更沒有子女。早年間有一個姐姐在國外,前些年也去世了。所以最後是我們幾個同學送的他最後一程,當時齊放也在。寧隊長,與其說是鬼嚇人,我更加相信是人嚇人,我覺得是有人故意搬出馬教授來製造事端。”
“目的呢?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寧致遠擰著眉問。肖玉平遲疑片刻才說:“這個嘛,我想也許跟最近季主任要榮升副院長有關吧。”“怎麼又跟我扯上關係了?”季天澤不滿地看著肖玉平。
肖玉平看了季天澤一眼,面帶譏諷地笑了笑,“確實跟季主任本人沒有關係。可是你要知道,季主任一當上副院長,外科主任的職位可就空缺出來了,覬覦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呀!如果這個時候我們科室因為鬧鬼的事兒亂成一鍋粥,不正是可以給某些人提供可乘之機了嗎?”
“那都有誰有機會競爭這個主任的職位呢?”寧致遠不解地問季天澤。“這個嘛,本來不應該從我這裡透露出去。”季天澤面露難色,“不過事已至此,我就告訴你們吧,院領導已經通過玉平接替外科主任的決議了。等年底我一上任,就會對外宣佈。這件事兒還希望你們都先別說出去。”說完季天澤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寧致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