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跟老李約好的菊花展展區門口,老遠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和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在四處張望。?網寧致遠走到他們近前問:“請問是老李嗎?”老頭打量了二人番,點點頭,“我是老李,你們二位是警察?”寧致遠掏出證件,年輕人看了看說:“你們找我爸什麼事兒?”“這是我兒子,”老李解釋道,“他聽說警察要找我,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出來等你們了。”
“你們別緊張。是這樣的,我們從達軒中介過來,想讓老李幫忙辨認幾張照片。”寧致遠收起證件,衝陳鋒示意了一下。陳鋒連忙將幾張照片遞給老李,“你看一下,這裡面有你認識的人嗎?”
老李接過照片,看了幾張後突然說:“這個人我認識。”又看完後面的幾張,把其他照片還給了陳鋒,手裡只留了他認識的那張。“別人都沒見過,就這個我認識。”老李指著照片說。
“能說說你怎麼認識他的嗎?”寧致遠問。“其實也不算是認識,只是見過幾次。”老李又仔細端詳著照片,“第一次是我跟老哥幾個吃完晚飯在達軒門口聊天,我想把茶杯裡的水倒到路邊的樹根裡,當時天黑了,我以為沒什麼人,就隨手一潑,誰知道這小子正好路過,就漰到他褲腿上了。當時我也沒看見有人呀,結果他不樂意了,說我潑他身上水連個對不起都不說,態度還挺橫的,我們就拌了幾句嘴。老哥幾個在旁邊勸了勸,他也就氣哼哼的走了。”
“那後來呢?”陳鋒問,“你又見過他。”“見過,”老李點點頭,“後來有兩回我晚上聊完天從達軒回家,在路上看著過他。我還琢磨呢,這周圍老住戶家的孩子我基本上都認識,估計是在我們小區租房子住的。這人犯事了?”
“我們就是想找他了解點情況。”寧致遠笑了笑說,“謝謝你們的配合,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再看到這個人麻煩給我打個電話。但別驚動他。”“哎,成。”老李接過名片。
告別老李,回到車上,陳鋒問寧致遠:“寧隊,這回可以確定是趙學斌嗎?”寧致遠點點頭,“基本上可以確定,但還需要收集證據。走,回局裡。”回到刑警二隊辦公室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二隊的其他四個人正圍在吳力濤的電腦前。“寧隊,你們回來的正好,快來看。”江雪從打印機上取下幾張剛打印好的a4紙遞給寧致遠。
“嗯,”寧致遠看了一遍問宋明:“呂成安又交待什麼沒有?”宋明搖搖頭,“那小子除了拈花惹草的事兒,也沒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寧致遠思索了片刻,“先不用管呂成安了。你和大楊安排人先把趙學斌監控起來,一定要24小時不間斷。注意別打草驚蛇。”“是。”宋明衝大楊使了個眼色,二人出了辦公室。
“寧隊,不抓嗎?”陳鋒不解的問寧致遠。“暫時先別動手,現在證據還不充分。”寧致遠看著陳鋒抿抿唇想了一下,“小吳和江雪看家。陳鋒,咱倆去他家周圍摸摸情況。”“是。”案子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讓幾個人精神為之振奮,幹勁十足。
寧致遠和陳鋒按照戶籍檔案上的地址來到趙學斌家附近。這是一片待改造的d市造船廠的舊家屬院。二人先找到轄區派出所,派出所的值班員聽說是要了解轄區居民的情況,馬上聯繫了片警並把寧致遠和陳鋒帶到接待室。在接待室等了大概十幾分鍾後,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就趕到了。
“你好,我們是市局刑警二隊的,我是寧致遠,這位是陳鋒。”二人站起身與來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片警劉志朋。叫我老劉就行。”老劉熱情的和寧致遠、陳鋒握了手。“你來得可夠快的呀!”陳鋒露出小酒窩對老劉笑著說。“我家就在這兒附近,接著電話就直接出來了。”老劉嘿嘿一笑,“要了解誰家的情況?”
“是這樣的。你們這片有個叫趙學斌的人,在華市城郊店做防損員。這個人你認識嗎?”寧致遠問。“趙學斌,趙德的兒子。”老劉點點頭,“這人我不光認識,還挺熟。來,咱們坐下說。”老劉把兩人讓到座位上,自己也在對面坐下,“這個趙學斌的父親趙德剛參加工作進造船廠時是我爸的徒弟。以前逢年過節的還到我家看看我爸。”
“哦,這麼說,你跟這趙家還是真挺熟悉的。”陳鋒頓時來了興趣。“唉,”老劉嘆了口氣,“那是當年他們家還好的時候。趙德出了事故之後,跟誰也不太來往了。”
“趙德出了什麼事故?”寧致遠問。“高空作業不小心掉了下來。”老劉有些惋惜的說,“好在他命大,中間有東西擋了一下,但一條腿沒了。傷好了也幹不了什麼活了,就在廠裡打更。整個人都頹廢了,日子越過越差,後來老婆也跟他離了。”
“他這應該算是工傷吧?應該拿到一筆賠償金的,怎麼日子還過不下去了呢?”陳鋒不解的問。“本來在廠裡出事是應該算工傷。但那天中午他和別人在外面喝了酒,醉熏熏的就上工了。操作規範上有明文規定不準酒後進行高空作業,他這是違反規定的,所以廠裡只是象徵性的給了點兒補助,這還是大家求情給的呢。”“他老婆就因為這個因他離婚了?”寧致遠問,“那時候趙學斌多大?”“趙學斌大概十二、三歲吧,應該是上初中前後。”老劉側著頭思索了片刻,“其實如果只是日子過得不好,那兩口子也不至於離婚。趙德的老婆人還是不錯的,只是趙德出事兒以後脾氣越來越差。本來他就好喝兩口,這一出事更是天天喝,喝醉了還打老婆,他老婆實在受不了就跟他離了。”
父母婚姻的解體對孩子性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影響,何況還是在常年的家庭暴力的陰影下,寧致遠之前對兇手身世的猜測基本可以得到證實。
“那趙學斌的母親怎麼沒把趙學斌帶走呢?”寧致遠不明白一個人還算不錯的母親,怎麼能把孩子留給一個常年酗酒還有暴力行為的父親。
“趙德家幾代單傳,你別看他對老婆下手狠,對自己的兒子那可是一手指頭也捨不得碰。如果不把兒子留給他,他是絕不會同意離婚的。”老劉想了想又說:“不過這孩子可夠可憐的,趙德老婆走後,趙德也不怎麼管孩子,就顧著自己喝酒。趙學斌好不容易高中畢業參加工作了,趙德卻死了。”
“死了?”陳鋒驚訝的問:“怎麼死的?”“還不是喝酒喝的,現肝癌就是晚期,不到半年就死了。”老劉搖著頭嘆氣。
“趙學斌的母親去哪兒?之後沒回來找他?”寧致遠問老劉。“離婚後她就去了南方,走後兩三年回來過一次,趙學斌不認她。之後就再沒回來過,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呢。”
“趙學斌為什麼不認她?”“唉,”老劉有些無奈,“趙學斌那孩子從小就內向,脾氣特倔,他認為他媽拋棄了這個家,是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這些年趙學斌就一個人生活?也沒交女朋友?”寧致遠接著問。“對,他就住在造船廠的老家屬院,當年廠裡分給他爸的一個小筒子間。”老劉撇了撇嘴,“就他家那條件,哪有女孩兒願意跟他呀。而且這小子跟個悶葫蘆似的,跟誰都不怎麼說話,長相又一般,就算不看他家裡的條件,也沒有小姑娘會喜歡這樣的人啊。”
“他最近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嗎?”寧致遠沉思了一會兒,“比如早出晚歸的。”老劉撓了撓頭,“這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去他家附近打聽打聽?”
跟著老劉來到趙學斌家所在的舊家屬區,這裡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留下的筒子樓。每層樓都有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各有一排房間,兩頭和中間各有一個公共衛生間。
一路上不少人跟老劉打著招呼,看來老劉平時的片警工作做的還是挺深入的。來到趙學斌家樓下,一夥人在樓洞旁邊支了個棋盤在下象棋。“哎,志朋來了?國慶節也不休息啊?”一個跟老劉年齡相仿正在看別人下棋的男人招呼道。
“大國,正好,你過來一下,我問你點事兒。”老劉向那個叫大國的男人招招手。“什麼事兒呀?”大國邊問著邊走了過來。老劉把他帶到僻靜處壓低聲音問:“最近你看著趙學斌沒?就是趙德的兒子。”
大國回頭朝下棋的人群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邊,也低聲說:“看著了,怎麼了?”“他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沒?”“我就是有時候出門的時候碰著過他,見面他也就是叫聲大國叔,算是打個招呼就走了,沒什麼反常的呀。”
“你家小樹在家沒?”老劉又問,“那孩子晚上睡得晚,興許聽著點什麼動靜呢。”“在家呢,要不跟我上樓吧。”大國用詢問的目前掃了一眼老劉身後的寧致遠和陳鋒。
幾個人跟著大國往樓上走,老劉邊走邊跟寧致遠和陳鋒介紹說:“這個大國家住趙學斌家隔壁,他兒子小樹今年上高三,那小子晚上學習睡得晚,沒準能聽到點隔壁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