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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這一刻的青江城顯得很平靜。

很多事情成為了定數,這對於月出雲來說倒是一件好事,正如同未知的東西才更加令人感到恐懼一般,有些布局就算之前已經做到萬全的準備,可是在成事之前依舊會讓人忍不住擔心。

所幸,此刻的青江城中已然大局已定。

不需要去擔心別人的後手,也不用擔心其他隱藏在陰暗中的角色,三天之後便是破局的時候,所以在此之前,便是最後安然的時光。

江湖很大,江湖中很多人在其中都不過是滄海一粟,想讓人注意,的確是難事。

但是月出雲沒辦法脫離別人的視線,打個比方,左冷禪想要一統五嶽,盯得最緊的還是老岳。其中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老岳才是左萌萌最不放心的人,其次正是因為如此,左萌萌這才更加迫切先懟死老岳,因為老岳一死,五嶽劍派其他人便只能在歡聲笑語中愉快的打出。

月出雲儼然走到了老岳的位置。

其實這些事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因為天意盟一開始的目的便是隱世門派。劍廬惹不起,然而劍廬獨居世外,所以這便給了天意盟機會,一個將其他三個隱世門派納入勢力之中的機會。

不過蕭乘風不是左萌萌,不會先挑最硬的骨頭啃,當然左萌萌也曾經服軟,以至於先手爆發秒了對方中單師太。

四大隱世門派,最弱的依舊是鳳鳴閣。

不論塞上花海中的那位天榜,還是青蓮書院百年以來無人撼動的背景,都不是鳳鳴閣可以相比的。鳳鳴閣有的,只是百年之前的餘威,以及近些年來的人脈。

如此從蕭乘風的角度,該怎麼動手已經很明顯了。人脈終究是外力,天榜和背景才是最難啃的骨頭,可是如果當鳳鳴閣成功被收編,那麼接下來處理塞上花海以及青蓮書院便輕鬆了許多。

而此刻,月出雲給了蕭乘風一個突破口。

琴師月出雲,或許在江湖中沒有什麼名氣,可是真正算起來,月出雲依舊可以代表鳳鳴閣,因為月出雲不論怎麼說都是鳳鳴閣掌門人唯一的親傳弟子。

所以只要讓月出雲留在天意盟,不論鳳鳴閣是否承認,天意盟甚至整個江湖都可以說鳳鳴閣已然加入了天意盟。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月出雲此刻的身份便是那一個微不起眼的蟻穴。

當然,如果情況能夠緩解一些,蕭乘風也不會這麼快便動手。但是有一件事不要忘了,自從前朝遺脈從三年前開始冒泡,魔道便如同開始給前朝遺脈打輔助一般,天意盟早已自顧不暇。

所以蕭乘風需要更多的高手,或者從某種意義上提升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懾力。

是的,威懾力。

而鳳鳴閣,顯然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一門五道境,這對於很多門派來說是完全不用放在眼中的實力。可是當這五位道境高手在鳳鳴閣,如果還有人不放在眼裡,那麼此人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鳥,便是腦袋進水。

鳳鳴閣,兩個道境巔峰的長老,初入道境便開始執掌鳳鳴閣的掌門以及長老,最後還有如今風頭正勁的琴師月出雲。

不論是月出雲還是傾城,放在道境之中完全可以算作是頂尖戰力,而這樣的頂尖戰力放在天意盟面前卻依舊無法與之作對。

所以天意盟對鳳鳴閣出手,從來都是有恃無恐。

時至今日,一切終究成為了定局,可是在這樣平靜的夜色之中,月出雲卻又有些懷疑。

月出雲沒有懷疑任何人,因為他懷疑的是自己。

或許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沒有變過,那便是守着鳳鳴閣秋陽谷的一方安寧,可如今,他卻親手將鳳鳴閣擺在了天意盟眼前。

月出雲不想成為老岳,如同前世看有人評論老岳說他有野心,可是卻被局限在了小小的華山。月出雲同樣這麼認為,所以他更不想如同老岳一般被局限在鳳鳴閣。

鳳鳴閣再怎麼成長,即便再加擁有系統金手指的他,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與天意盟比肩抗衡。所以月出雲需要一個跳出去的機會。就像老岳同人那樣,跳出了笑傲的世界,才能找到神鵰射鵰甚至天龍中的絕世秘籍。

同樣,如果一直留在鳳鳴閣的角度,月出雲最多做到老岳的程度,而無法真正意義上毀了天意盟。

所以不是蕭乘風就盯着月出雲,而是不論是誰站到月出雲這個位置,天意盟就要針對誰。如果真要說原因,只能歸結於如今的江湖局勢。

當然月出雲可以選擇更加輕鬆的方式來面對這一切,將一切問題交給傾城,然後優哉游哉在鳳鳴閣做一個安然的琴師。哪怕未來有一天鳳鳴閣真正面對天意盟,月出雲也有自保的實力。

可是很明顯,月出雲做不到。

書生與庄夢沒有問月出云為什麼,因為他們知道鳳鳴閣如今面對的是怎樣的形勢。月出雲會倒戈天意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如此月出雲勸他們離開,一定是他早已做好了最後的準備,正如他自己所說,搭進去一個總比三個好。

所以書生與庄夢自然明白,月出雲的計劃一定極其危險,甚至九死一生,如此才說得上搭進去三個字。畢竟,就算月出雲掛在青江城,書生與庄夢還有那位一直待在花海的聞人奕都不可能讓天意盟順心。

這是一種默契,起源於共同利益的默契。

哪怕月出雲此番身死青江城,也不可能是白白送命,至少,在他死後青蓮書院與塞上花海都會在危急關頭幫鳳鳴閣一把。這是他們必須還的人情。

所以說,弱是原罪。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數。

月出雲終究有些欣慰,自己第一次設局,之後的劇情終於還是按照自己的劇本來進行。雖然這樣的設局只不過是接着大勢罷了,可月出雲還是忍不住有些開心。

明月之下,月出雲倚着房頂,右手輕輕捧着白玉鈴鐺,不覺有些沉醉。

“有些時候就算再怎麼反感一些事情,還是會選擇一頭扎進麻煩之中。”月出雲如是笑道,“畢竟人終究不可能一直為自己而活,只是希望她不會怪我這樣私自做主不,就算她會恨我,對我來說恐怕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