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美蓮低頭打量陶陶清好的東西,不覺笑起來,“東西不少啊。”
陶陶點點頭,“是啊,原本我還想著出院不用帶什麼回家,沒想到會要帶這麼多東西回去。”
陶陶清好的箱子裡,裝著很多書和許多瓶瓶罐罐的營養品,以及象棋跳棋什麼的,這些都是美蓮來看她的時候帶來送她玩的,供她解悶的。
她將拖箱的扣子繫好,又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抱起櫃子上的一盆花。
美蓮訝異道:“陶陶,你連這盆花也要抱回去嗎?”
陶陶笑而不語,低頭看看床頭床尾,她的病床幾乎要成了花的海洋,那奼紫嫣紅的色彩和怡然的幽香,幾乎要將她的病床給淹沒。
陶陶點點頭,看看地上堆放的那些花籃,笑起來,“至於這些花就都留下吧。”
自打劉曜佈下的結界被黑衣人破壞後,醫院裡每天都湧入大批的群妖變幻的美少年帶著鮮花和禮物來看她,弄得她煩不勝煩。
她會選擇抱著床頭櫃上的這盆花,是因為這盆花是美蓮帶來的,裡面有著美蓮的祝福。
她將花用一隻手抱在懷裡,轉身正想去拿拖箱,卻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怔住了。
拖箱黑色的手把上,竟然多出兩隻冷冷相持的手。
那兩隻手各自佔據拖箱把手上的一角,各不相讓。
陶陶看了一眼那兩隻手的主人,竟然是裴天予和江瑞。
他們猶如仇敵般冷冷對視,用眼神在空氣裡廝殺。
那互相敵視的氣氛使得連空氣都變得冷起來。
那意思很明顯,都搶著要幫陶陶拖箱子。
原本也只是一時的意氣之爭,彷彿在這一瞬間升級成為爭奪陶陶的戰爭,誰也不肯放手。
“放手!”江瑞冷冷喝道。
“該放手的是你!”裴天予不甘示弱的回擊道。
陶陶見狀,只是淡淡的說:“你們都放手,我自己來拖。”
兩人對視一眼,終於一前一後鬆了手。
陶陶走上去,正要去拖箱子,忽地,又一隻手出現在箱子的手把上,一個男生的聲音也在空氣裡響起,“陶陶,還是讓我來拖吧。”
門口又進來一人,正是丁鉞。
“月?”陶陶朝他露出笑顏,點點頭,任由他幫她拖著箱子和他並肩而行。
裴天予一看,又激動了。
那傢伙不是隻妖嗎?陶陶怎麼對他那麼親熱?
他頭腦一發熱,險些又要脫口而出,但是一思及陶陶現在本來就對他很冷淡,如果他再要叫嚷那個男的是妖怪,怕是陶陶會更討厭他,他這才將到了嘴裡的話給強行嚥了回去。
陶陶很開心的和那個妖怪在前面走著,尹美蓮已經笑眯眯的湊上去,“陶陶,這個男生是誰啊?”
陶陶於是對尹美蓮介紹說:“他叫丁鉞,是我兒時的小夥伴。”
“兒時的小夥伴?”尹美蓮笑嘻嘻的說:“我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前幾天在醫院裡偶然碰上的。”陶陶說得很淡然。
到了醫院門口,陶陶站住了。
尹美蓮轉頭對江瑞和裴天予說:“還是我送陶陶回家去,我有車。”
“陶陶,以後多聯繫啊。還有,你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啊,你的身體才恢復。”江瑞也依依不捨望著陶陶。
陶陶點頭應聲,“嗯,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江瑞搔著頭笑得很開心。
她看也不看裴天予,朝著將她送出門的丁鉞說:“我要走了,這些天也謝謝你哦。”
“嗯。”丁鉞摸了摸她的長髮,“回去自己保重!”
陶陶將箱子給放入車子的後備箱,她和尹美蓮一起坐入車子裡,隨即很快的將車窗升起來,將湊在車窗前想和她說話的裴天予給遮擋住。
“陶陶,你聽我說——”
搖上車窗的瞬間,她聽到裴天予的叫喊和拍窗戶的聲音。
她將他的聲音給關在車窗外面。
她不想自己有任何的動搖。
車子開動了。
車廂內很安靜。
尹美蓮默默地轉過臉,忽然對陶陶說:“陶陶,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啊。”陶陶搖頭。
尹美蓮長睫輕垂,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在陶陶疑惑的目光中,尹美蓮接著說:“我竟然沒發現你喜歡裴天予,我真是遲鈍,要不是那天裴天予說出來,我到現在只怕都不知道。”
陶陶淡淡笑了笑,“這不怪你,是我藏得滴水不漏而已。”
“陶陶,你為什麼要將這些一個人藏在心裡,你是對我還不信任嗎?”
“不是的,美蓮。”陶陶低下頭,敞開了心扉,“其實我沒告訴你,主要是因為我覺得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首先他這個人啊,以我對他的瞭解,我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過,對於女孩子對他的喜歡,他向來都是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也甘之如飴的當作是一種炫耀的資本,他也樂在其中,並把這種吹捧當成一種享受,而認識他這麼久,你是他第一個主動追求的女孩,可見他是有多麼的喜歡你;其次你也向我表示過,如果沒有方千衍,他將是你的第一選擇,我怎麼好再對你說……陶陶沒有說完,沉默了。
尹美蓮抓住陶陶的手,激動地說:“可是你心裡藏著這麼多的事,不是會很痛苦嗎?你是不是還在恨他?恨他說了那些話?”
陶陶搖搖頭,“我不恨他,他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也管不了。”
“陶陶,你不要再說賭氣話了!我知道你還是喜歡他的,而他其實也很喜歡你。他昨天和我說,那天他會對你說那些話,並非出自他的本意,他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了,才說那些不該說的話,你就原諒他吧。”
“美蓮,其實我不是恨他說那些話傷害我,我是很難過他對我連基本的信任和了解都沒有。”陶陶嘆了口氣,“我不想再提他的事。”
她轉過臉,搖下車窗假裝去欣賞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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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長。
清冷的屋子裡,陶陶孤零零的坐在窗前,仰望著黑漆漆的夜空。
月光,很冷。
陶陶單手托腮,若有所思。
原本不該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