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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一番喝問下來,一屋子的人也都是戰戰兢兢。陳氏見王夫人動怒,急忙上前勸道:“太太別生氣,三妹妹只是心善……”

話未畢,卻聽那邊林芷萱聲音平淡中帶着一絲試探道:“娘,若我說,害我受傷的不是二姐姐,而偏偏是您嘴裡那個千尊萬貴得四姑娘呢?”

林芷萱的話一出口,屋子裡的人俱是一驚,丫頭婆子們也是互相交換着眼神。

陳氏也是詫異地看向了林芷萱,眸光迎上了她明亮而堅定的眸子,竟有些失神。

王夫人臉色一變道:“丫頭,你在胡說什麼,跟你的丫鬟婆子看得清清楚楚,是她手裡牽着你,摔了一跤!”

陳氏看着王夫人駭人的臉色,心思一提,林芷萱卻依舊只仰頭凝着王夫人不卑不亢道:“但娘可有想過二姐姐是為何無緣無故摔了一跤?”

“便是她從小沒有規矩,毛毛躁躁的。”

林芷萱聽着母親憤怒中帶一絲武斷的言辭,一時語塞,可眸光越發堅定而平和:“娘可細審當日跟在身邊的丫頭婆子,看看是不是林雅萱絆了姐姐。”

一旁的李嬤嬤見林芷萱對林雅萱不稱妹妹直道其名,反而對林若萱姐姐長姐姐短,心想着着實不正常。

王夫人看着林芷萱鄭重其事的模樣,竟也有幾分猶疑,便問一旁的林芷萱房裡的丫鬟婆子:“你們可有看見?”

這些丫鬟婆子見問也是心思百轉,且不說他們真的根本就沒注意看,即便是看見了也都閉口不敢言,畢竟沒來由為了一個被太太厭棄的庶女,去得罪大房的嫡女和大太太。

春桃最善揣測王夫人心意,急忙道:“當時我們在姑娘身邊跟着,只看見二姑娘拽倒了三姑娘,不曾看見四姑娘使絆子。”

其他人見大丫鬟春桃都這麼說了,便也急忙附和。

林芷萱原本見母親態度緩和,卻不想春桃如此說,也是氣怒:“你們沒看見,我卻看見了,親眼看見,看得真真的!”

王夫人原本也是似是而非,見春桃如此說甚是合意,沒曾想林芷萱竟然來了這麼一句,心中怒火又起。可看着林芷萱的模樣,又怕萬一是真的再傷了女兒的心,畢竟無論如何,別人家的女兒還是不如自己的女兒親,可是王夫人卻一向喜歡林雅萱,又怕是林若萱使得壞,蠱惑林芷萱誣陷林雅萱。

一時思緒翻轉,不曾言語。

一旁陳氏見婆婆急怒,急忙來圓場,上前勸着道:“太太不必認真,三妹妹傷了頭,又剛剛醒來,想必神智還不清楚,定然是記錯了。”

林若萱見林芷萱為了自己跟太太起了爭執,一面是感動,另一面是心亂如麻,急急地拉着林芷萱,想讓她少說兩句,不必為自己頂撞母親。

“娘寧信他人,不信女兒嗎?”林芷萱卻只覺得有心無力,就那麼看着王夫人,只盼王夫人能信自己。

王夫人看着女兒堅定的眼神,從小寵溺,現如今看着也是有點動搖,便只道:“丫頭,你現在受了傷,還不清醒,我不與你說這些。你先安心養傷,究竟如何,待你好了再說。”

林芷萱略略鬆了一口氣,看着王夫人道:“那娘可先饒了姐姐。”

王夫人見林芷萱一心想着林若萱,十分不悅:“無論如何,總歸是因為她牽着你的手,才害你摔跤受傷,無論她是不是故意,她身為姐姐,不能好好照看你們,也是她的過失。”

林芷萱道:“姐姐牽着我的手,只是因為路滑怕我摔着。是林雅萱處心積慮,為了使我受傷,才絆倒二姐姐,使她牽着我摔在假山上……”

林芷萱原本說這句話是為了給林若萱解釋,可是這話一出,只見一屋子的丫鬟並林若萱皆是詫異地看着她。

眾人這一看,也讓林芷萱心中暗叫不好,畢竟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她的確不記得當日是為何林若萱會牽她的手了。

但是她卻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與二姐姐並不親近,應該不會到被她牽着手亂跑的地步,況且林若萱待她一向恭謹,自然也不敢越距。

王夫人見眾人的神色,也看出端倪,便問春桃:“可是因此?”

春桃具實道:“奴婢記得,當時是三姑娘在假山裡看到一株在初春冰雪裡開得極好的小花,正欲去叫四姑娘來看,卻先遇見了二姑娘,才拉着二姑娘的手請二姑娘去看,之後就摔了一跤。”

林芷萱不聽這個,只問道:“我摔跤時林雅萱在哪裡?”

春桃見問一愣,才道:“二姑娘和三姑娘迎面遇上了四姑娘,三姑娘摔跤的時候,四姑娘似是正跟在二姑娘和三姑娘後邊。”

這邊林芷萱屋裡正鬧得不可開交,門邊劉夫人房裡派來聽信兒的丫頭芸香一聽到扯上了林雅萱便是嚇破了肝膽,急忙回去報信。

西院劉夫人正和林雅萱正叫了紅杏進來,囑咐她道:“去給你老子娘透個信兒,林府嫡出的三姑娘被庶出的二姑娘推倒,醒來之後便四處吆喝着要找她的兒子。”

紅杏剛應着去了,便見芸香驚慌失措地進來,回稟說那邊林芷萱將她摔倒的事情牽扯上林雅萱了。

劉夫人一聽這話驚坐而起,急忙細問了林芷萱那邊的情形。

芸香仔仔細細把王夫人去而復返,林芷萱留下林若萱詳談,還有後來林芷萱一味偏袒林若萱的事詳細說了,劉夫人再問王夫人對此事的反應,芸香卻因急着過來,知道的並不真切,只是道:“二太太約莫是不信的。”

劉夫人吩咐她再去看,自己也急得來回踱着步子對林雅萱道:“你這次可是看錯你這個二姐姐了,我看她十有*是把這事告訴三丫頭了。”

林雅萱也是眉頭緊皺:“這不可能,且不說我和三姐姐的交情,三姐姐斷然沒有信她不信我的道理,這事情定然有蹊蹺。”

劉夫人沉吟半晌道:“無論是不是二丫頭說出了真相,都不能讓她再留在林府了,你去給你大姐寫信吧,讓她把那邊的事都安排好,西北民風彪悍,也不用什麼好人家,只讓她一切從簡,回來便帶着二丫頭直接過去,從她那兒出嫁!至於二太太那邊,我還是再過去一趟的好。三丫頭這一摔真的是不輕,胡言亂語的,十有*是真的瘋了,我是長嫂,理應去幫着照應照應。”

林雅萱聽着劉夫人言語沉穩,心也漸漸定了下來:“也是,這件事情不過是三姐姐重傷後的胡言亂語,我又沒有把柄在他們手裡,二姐姐即便說了什麼,嬸嬸也是不會盡信,這件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娘去吧,我這就去給大姐寫信。”

劉夫人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帶着芸香要走。

林雅萱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急忙提醒道:“娘可要帶着氣勢去,切不能在嬸嬸面前漏了怯。”

劉夫人聞言卻是笑了,道:“我知道,她們瘋瘋癲癲把污水往我們孤兒寡母身上潑,要壞你的清白,娘自然是去興師問罪的。”

林雅萱也是會心一笑:“如此女兒便放心去給大姐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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