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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說著進了正廳,陳氏要給傳飯,王夫人道:“與他們兄妹在廟裡一同吃過了。”

王夫人又問林芷萱如何了,要去看看,劉夫人也要一同跟着,王夫人卻囑咐他們娘倆一路辛苦,先回房去歇息,等明日再去。

劉夫人與林雅萱推脫不得,又因為坐了許久的馬車着實累了,便依言回去。

陳氏服侍王夫人更衣之後,便往林芷萱處去了。一路上簡明扼要地回了些這幾日林府里的大小事情,王夫人聽着,臉色越來越沉,卻始終未置一詞,陳氏在一旁小心服侍着,直至到了林芷萱房裡。

林芷萱正由春桃和夏蘭服侍着喝粥,她這幾日總是睡不好,白日里見了飯食就噁心,也沒好好吃。適才睡了一小會兒,醒來有些餓了,夏蘭急忙去端了一直熱着的燕窩粥,林芷萱忍不住多看了夏蘭一眼,前世夏蘭因為父母兄弟都在江南,不曾跟着自己去京城,故而對她也沒有太多印象,如今看來也是個有心的,只是從前一直被春桃壓着,顯不出來罷了。

這屋裡的丫鬟婆子到底如何,林芷萱只覺得前世活了一輩子也不如這幾日看得清楚。

“我的兒,你可好些了?”

林芷萱聽見王夫人的聲音急忙抬頭,便見王夫人一臉擔憂地快步過來,春桃夏蘭急忙退開讓王夫人坐到床邊。

王夫人看着林芷萱蒼白的臉色,比前幾日更顯憔悴,心疼得不得了,林芷萱再次見到母親,心中的悲苦也是難以自已,竟伏在王夫人的肩頭嗚嗚哭泣了起來。

王夫人十分的詫異:“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

林芷萱淚眼看她:“娘去哪裡了?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阿芷受傷生病,娘不在身邊陪着阿芷,去了哪裡?”

王夫人憐愛地扶着林芷萱的背:“娘也是為了你好,娘去靈隱寺為你祈福去了,你那日醒來的樣子,可把娘嚇壞了。”

林芷萱哭着搖頭:“阿芷不要娘去祈福,阿芷只要娘陪着阿芷,阿芷就能好起來。”

“好好好,娘陪着,娘從今天起就一直陪着你可好?”

林芷萱聞言,復又勾起前世的萬般無奈心酸,哭得越發的厲害,一聲聲地喚着:“娘……娘……”

王夫人看着哭得凄苦的林芷萱,那模樣彷彿受了千萬的委屈,實在是惹人心疼。

陳氏卻在一旁冷眼看着,心裡似是知道林芷萱在幹什麼,而一旁的春桃看着林芷萱的模樣,由一開始的詫異不解,漸漸地開始提心弔膽起來。

“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王夫人憂心地問着,林芷萱卻只哭不答。

王夫人心中也漸漸煩躁,轉頭厲聲問趙媽媽:“三姑娘這是怎麼了?是誰委屈了三姑娘?”

趙媽媽也是一臉的無辜,她那日懲治了秋菊冬梅之後,原本聽了柳香的話,還有幾分擔心林芷萱醒來會跟她鬧,可是卻不想林芷萱醒來之後一直和沒事兒人似的,對秋菊和冬梅的事情不置一詞,趙媽媽忐忑的心也早已放了下來,還和原來那般待眾人,如今林芷萱這一哭,倒是將她也哭懵了,但是王夫人既然問,她也不敢不答,只能硬着頭皮道:“老奴也不知道,姑娘這些日子挺好的呀。”

“娘!娘!”林芷萱還沒待趙媽媽說完,便抱着王夫人抱得更緊,彷彿受了驚嚇似的一邊顫抖一邊哭着,“我要和你住,娘我要搬去和你住,娘……娘我不要再住在這裡……”

王夫人也顧不上趙媽媽,只一邊請輕拍着林芷萱一邊道:“好好好,搬過去跟我住。”

林芷萱終於從王夫人的肩膀上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着王夫人道:“還……還有……秋菊和冬梅……”

林芷萱剛說完這兩個名字,便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驚恐地朝趙媽媽看了一眼,復又畏懼地朝王夫人懷裡縮了縮,嘴裡小聲嘀咕着:“還有……還有秋菊和冬梅。”

王夫人見林芷萱神色有異,臉色登時冷了下了,看了趙媽媽一眼,復又拿眼去找秋菊和冬梅,然而卻只見春桃夏蘭和幾個小丫鬟在旁侍候,便冷聲趙媽媽問:“秋菊和冬梅呢?”

趙媽媽看着林芷萱適才的一派神色,也是心頭大駭,急忙上前道:“太太,那秋菊和冬梅十分不懂規矩,竟然在房門落鑰之後還私自出入,又目中無人,不聽管教,我便給了他們些教訓……”

“不!不是這樣的!”林芷萱大聲反駁着,又似乎十分畏懼趙媽媽似的,再次縮回王夫人懷裡,低聲軟語道,“娘,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娘……娘……”

王夫人看着林芷萱的模樣,再看趙媽媽心中已經了有幾分揣測:“阿芷,有娘在這裡,她到底做了什麼,你只管說,娘給你做主。”

林芷萱聽着王夫人的話,依舊只是拿眼睛畏懼地去看趙媽媽,卻死咬着牙顫抖着搖着頭不肯說,只是往王夫人懷裡鑽:“娘……我要跟你住,我不要再住在這裡,我要秋菊冬梅都跟你住。”

王夫人聽着林芷萱這話,越發地肯定這趙婆子有鬼,只厲聲問她:“說!你對三姑娘做了什麼?!”

趙婆子徹底被嚇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太太明鑒啊太太!我服侍了姑娘十多年,盡心儘力,沒有一絲怠慢,太太,天地良心啊,老奴怎麼敢對姑娘做什麼。姑娘,姑娘您不能這樣害我啊,姑娘!”

王夫人聽了這話呵斥道:“胡說八道!阿芷怎會害你?”

趙媽媽一聽,急忙道:“太太,太太,姑娘定是被那兩個小賤蹄子蒙了心,才會這樣胡言亂語的,都是那兩個小賤蹄子挑唆,太太,姑娘被那兩個小賤蹄子下了蠱了!”

“你!你!”林芷萱一聽急怒,指着趙媽媽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對着王夫人哭泣道,“娘,不是這樣的娘,娘她……她打我……她打我!她還不讓我看大夫,她……她還偷我的朱釵出去賣……娘,就是因為秋菊和冬梅看見了她打我,她才會那樣對秋菊和冬梅,秋菊和冬梅偷偷對我好,她才要把秋菊和冬梅都按上罪,都打發出去……”

站在一旁的春桃,聽到這裡,腿一下子軟了,險些跪倒在地,只緊緊地扶着身後的桌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還在那裡佯裝哭泣的林芷萱,遇事便只知哭泣,話都說不全乎,這是當初那個嬌懦呆笨的林芷萱的模樣,可是……可是春桃知道她已經不是了,她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林芷萱了!

她裝腔作勢,一番斷斷續續似是而非的話,竟然演出了趙媽媽責打主子,這按當今的律條,是當處絞刑的,她……她是想要趙媽媽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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