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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陳嚴念了一聲。

劉勇飛道:“對任何一個家庭來說,孩子永遠是最大的盼頭。我看了一下絕大部分移民都是拖家帶口來的,不少孩子只有幾歲,他們肯定是需要上學的。”

提到上學,陳嚴眼睛微微一亮,他這段時間正在準備修建學校宿舍,就是為了方便山上孩子下山來住校。

劉勇飛道:“學校在山下,安置移民的葉源村也在山下。可現在還有不少移民借住在山上,孩子需要上學,那他們就得趕緊造自己的房子了,房子一造,他們也就肯留下來了。對於教育,淳安人一直是非常看重的,淳安有句老話叫做‘賣掉茅廁也要給孩子讀書’。”

陳嚴訝異道:“你連淳安人的老話都知道了”

劉勇飛道:“聊天嘛,聊着聊着就聽到了,不過這裡有一個問題。”

陳嚴問:“什麼問題”

劉勇飛道:“淳安這些小孩基本沒有會說官話的,當然更沒有會說景寧話的。你也知道我們這邊的老師上課大部分情況是說景寧話,偶爾說點很不標準的官話,他們的孩子上學可就聽不懂了。”

陳嚴微微皺眉,而後扭頭看向調解隊伍裡面的移民老師姜和平,他道:“他們不是自帶了一個老師嘛。”

劉勇飛點點頭:“所以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

陳嚴道:“說。”

劉勇飛道:“我們學校最多只能再要一個老師,原本定好的人是雷順岳。”

“雷……”陳嚴問:“畲族的”

劉勇飛點頭。

陳嚴又頭疼起來,這可麻煩了。

劉勇飛微微嘆了一下,這個難題只能甩在新支書頭上了。

“勇飛,勇飛,你過來講。”嚴貴榮把劉勇飛喊了過去。

“那陳支書我就先去了。”劉勇飛跑到人群裡面嘰里咕嚕講了起來。

陳嚴扭頭看去,見劉勇飛一會兒跟本地人七嘴八舌,一會兒跟移民嘰嘰喳喳。陳嚴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啊,劉勇飛竟然會講移民的家鄉話了,居然可以跟他們交談了。要知道他們之前跟移民的交流,都是需要姜和平轉述的。

“人才啊。”陳嚴不得不感嘆,劉勇飛還真有他老子那兩下子。

調解了好半天,才終於把搶糞風波平息了下去,矛盾調解隊正在調解怎麼計算移民拉屎數量。這倒霉浪催的,為了這戰略物資,糞便都能研究半天。

好不容易把糾紛給調解完了,陳嚴頭暈腦脹地往回走。

嚴貴榮捶着老腰,跟着陳嚴往回走,他問:“勇飛都跟你聊了”

陳嚴沉聲道:“是啊。”

嚴貴榮道:“不好辦吧。”陳嚴問他:“這個雷順岳是什麼人,我對他不怎麼了解。”

嚴貴榮往那邊山上指了指:“小雷5年就考上了少數民族師範學校,是畲民裡面比較有文化的人。本來學校推薦他繼續深造的,但他母親出了點意外,手被石頭砸斷了,他就放棄了去深造的機會,留在了我們景寧。”

“最開始是去沙灣的隆川公社張坑完小當老師,62年的時候又調去英川公社烏飯恰小學做老師。後來他媽病重,他經常要兩頭跑着照顧,特別不方便。所以去年就辭去了老師的職位,乾脆回楊山老家了,從老師這個非農轉成了咱們楊山村一個農民。”

陳嚴聽完有些驚訝。

嚴貴榮道:“小雷是個孝順孩子,不是什麼人都捨得放棄老師這個好崗位的。所以咱們這裡的學校今年正好餘一個老師的空位,本來是說要給他的,但因為移民這麼一來,又來一個移民老師姜和平,這就有點難辦了。”

陳嚴整張臉糾結在了一起。

嚴貴榮看看陳嚴,他憋着笑道:“麻煩就丟給你這個一把手吧,你自己來決定,小雷就住在楊山村,楊山村就七幢房子二十來戶人家,你去問一聲就知道他住哪裡了。我先回去了,哎呀,我實在累不行了,腰都直不起來,這個活兒得要年輕人來干。”

嚴貴榮按着虛憊的老腰往家走。

陳嚴有些無奈,然後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小年輕劉勇飛,笑着說:“年輕人。”

劉勇飛臉色頓時一僵,說:“支書,我不年輕了,我那個……”

“那個什麼呀那個!”陳嚴一把抓住劉勇飛,生怕他跑了,說:“就你了,陪我去一趟楊山村。”

劉勇飛叫道:“別呀,我媽還等着我回家吃飯。這種兩難的事情,你可不能找我去做,不合適。”

陳嚴卻說:“有什麼不合適的,你要再推脫可就真不合適了,你可不能辜負貴榮叔對你的信任。再說了,我只是讓你陪我去聊聊,問問情況,誰讓你做難人了我看你溝通能力很不錯,省的我一個人不太好開口。”

劉勇飛變成苦瓜臉:“我這算怎麼回事,我又不是大隊幹部,跟我有啥關係”

陳嚴道:“趕明兒我就把你拉到矛盾調解隊伍裡面來,我看你調解矛盾很有一手,移民的話你都會講。”

劉勇飛傻了:“我進矛盾調解隊伍我是嫌挨打沒夠吧!”

陳嚴吐槽道:“怕什麼挨打,枉你起了個這麼好的名字。”

劉勇飛不解:“好名字”

“你不是勇飛了嘛。”陳嚴拖着劉勇飛就往楊山村去了。

楊山村也在山上,一共七幢房子,二十多戶人家。其中兩幢是漢族夏姓人的,剩下五幢是畲族雷姓人的。都是好幾戶人家記載一幢房子里,特別擁擠,生活非常不方便。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楊山這七幢房子全在山腳根,陳嚴到的時候往陡峭的山上多看了好幾眼。景寧的山是又高又陡,所以很容易發生地質災害。他看看楊山村的格局,這要是發生個塌方什麼的,那可就危險了,陳嚴有些擔心。

“走啊。”劉勇飛還催促上陳嚴了。

“帶路。”

劉勇飛帶着去陳嚴去了雷順岳家裡,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嘰嘰喳喳的聲音,他道:“陳支書,雷順岳現在是他們楊山生產隊的記賬員,這會兒應該是在評生產隊社員工分,所以裡面才這麼吵。”

“評工分”陳嚴皺着眉頭往裡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