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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會從此敗落下去嗎?

曹太后會死嗎?

曹宣的汗越冒越多。

他望向姜鎮元,目光中透露出些許的驚懼。

姜鎮元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

他就不怕自己知道李家早就和他勾結在了一起告訴他的姑母嗎?

曹宣覺得自己好像找准了方向。

別人都說姜鎮元這個人如何如何的和善,只有他的姑母曹太后曾經對他說過,姜鎮元這個人隱忍而辛辣,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他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覺得姑母因為是女人掌權,看朝中那些權高位重的男子或多或少都帶着幾分偏見。直到姜鎮元不動聲色地做了趙翌的先鋒將他的姑母軟禁在了萬壽山,又毫不戀棧地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謹守着臣子的本分,狀似安心繼續做着他五軍都督府都督差事,他卻被猝不及防地推到了廟堂的風口浪尖上,他這才理解了姑母之前所說的“厲害”。

能進能退,能守能攻,能忍能揚,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這樣一個人,會沒有想到一旦李家和姜家的關係暴露之後會發生些什麼嗎?

很顯然,他不僅知道,而且毫不在意。

這種強大的自信,只透露了一點。

他能幫着趙翌軟禁自己的姑母,就能慫恿趙翌殺了自己的姑母。

他能當著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就不怕他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姑母。

曹宣很想擦擦額頭上的汗。

可他又覺得這種舉動會讓他在姜鎮元面前顯得軟弱無能。

他強忍着沒有伸手,思緒又回到了剛才姜鎮元對他所說的話。

姜鎮元已經讓姜律和王瓚趕去了山西,他這是要幹什麼?

把姜憲帶回來?

還是要殺了李謙?

不對,這不是姜鎮元告訴他這件事的重點。

重點應該是李謙和姜憲私奔了!

可姜憲怎麼會和李謙私奔,她甚至不怎麼認識李謙。

姜憲就不怕李謙對她不利嗎?

不對,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以姜鎮元的能耐,他完全可以瞞着自己,先殺了李謙,把姜憲帶回來,然後做個局,讓李家死於廟堂之爭,就算是自己知道,沒有證據,也只能懷疑……姜鎮元為什麼要告訴自己,而且還是在姜憲剛剛和李謙私奔,姜家自己還沒有人贓俱獲的情況下……

曹宣打了個激靈。

白愫!

姜鎮元的目的是白愫。

他告訴自己這些,並不是要告誡自己,而是因為他是白愫的未婚夫,姜鎮元通過自己這個未婚夫來警告白愫。

姜憲既然和李謙私奔,可見她是相信李謙的。

兩個沒有什麼接觸的人,談何相信。

姜憲從小和白愫一起長大,幾乎****夜夜都在一起,大家都知道她們情同姐妹,姜憲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男子,別人可能不知道,白愫肯定是知道的。

姜鎮元沒有讓夫人房氏直接去問白愫,卻讓自己這個未婚夫轉達,已經明確地表達了自己對白愫的不滿。

曹白兩家的婚姻,原來是為了曹姜兩家結盟。

如果白愫失去了姜家的支持,那曹家和白家聯姻又有什麼意義?

以他姑母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把白愫叫去狠狠地教訓一頓是輕,說不定還會想辦法退了這門親事。

曹宣不由苦笑,答非所問地道:“姜世伯,您也別擔心。保寧是個聰明人,她會為自己打算的。”然後又道,“您知道我,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姜世弟那裡,我就不跟着過去拖他們後腿了。我看我等會去趟北定侯府好了,給清蕙鄉君報個信,她這幾天擔心着郡主,只怕也沒睡個好覺。”

姜鎮元笑着點了點頭,好像對他的知情識趣很欣慰似的。

事關重大,曹宣不敢多留,和姜鎮元客氣了幾句之後,他起身告辭。

姜鎮元沒有留他,叫了個小廝送他出門。

曹宣直到出了鎮國公府,也沒有遇到端着茶點的小廝。

他不由在心裡腹誹。

鎮國公也太小氣了點,他進了趟府,卻連茶都沒有喝上一口。

可他心裡未嘗不明白,這也是姜鎮元對他的告誡之一——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以後就別想到鎮國公府做客了。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以後白愫和姜家也沒有關係了呢?

曹宣出了鎮國公府,讓人往北定侯府去,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着剛才發生的事。

看來李家是姜家早就布在曹家的一顆棋子了。

不過,姜家和李家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

李家這顆棋子的作用到底是怎麼?

監視曹家?掌控曹家?在他姑母和趙翌之間製造矛盾,漁翁得利?

曹宣思來想後,沒有辦法判斷,心裡生出幾分惶恐之感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那些文臣固然重要,可他們也只能耍耍嘴皮子,真正遇到事,還是得靠那些能征戰殺戮的將士。

萬壽山之變後,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李家手中的兵了,結果李家卻是姜家安排在他們身邊的一把刀,實際上他們什麼都沒有,他姑母甚至還想辦法當了一部分自己的首飾,給李家湊了五十萬兩銀子貼補軍餉。

要不要告訴姑母呢?

如果姑母受不了這個打擊怎麼辦?

可如果不告訴姑母,這件事又該怎麼辦呢?

萬一姜家真的殺了李謙,姑母肯定會得到消息,推斷出真相,到時候他又該怎麼說呢?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曹宣就這樣神色恍若地到了北定侯府。

隨從遞上拜帖,北定侯府守門的飛跑着去稟了北定侯。

不一會,北定侯府開了東側門,北定侯世子,也就是白愫的弟弟,只有十歲的白惜帶了北定侯的幾個幕僚迎了出來。

一陣寒暄之後,曹宣被迎到了北定侯外院的書房。

北定侯穿了件半新不舊的錦袍在書房見了曹宣。

曹宣提出要和白愫單獨見一面,並道:“我剛從鎮國公府過來。”

兩家並不是尋常的聯姻。

北定侯很想問一句“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克制住了好奇心,讓人去告訴白愫,把曹宣帶到了離這不遠的一個花廳。

就算是未婚夫妻,沒有成親之前也不好太過親密。花廳槅扇四開,院子里守着好幾個丫鬟婆子。

遲到的春日暖暖地照在花木扶蘇的院子里,花團錦簇。

可這好景又能維持多久呢?

曹宣卻感覺到了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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