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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

姜憲愣了愣才的應過來阿吉說的是她的大堂兄姜律。

如今的大公子是指慎哥兒,是指止哥兒,大公子姜律,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聽人這麼稱呼她的大堂兄了。

她突然間有點白駒過隙的悵然。

“大公子可還好?”姜憲忍不住,“我前些日子聽王爺說他在山海關附近練兵,怎麼突然出兵增援王爺去了?”

阿吉笑道:“奴婢只在這長公府里轉悠,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您看要不要請了雲大人過來?”

姜憲眉頭微蹙。

她剛才分明看見阿吉慌慌張張的。

自她十年前離開京城就再也沒見過姜鎮元和姜律了,可他們還是每兩個月都會通一、兩封信,偶爾遼東那邊大雪封山,也會停上幾個月。不管是姜鎮元還是吳氏,都身體健康,姜律的幾個孩子也活潑可愛,她的堂伯早已不太管事,一心一意的含貽弄孫,每次寫信過來都是說幾個孩子如何如何。只不過孩子的外祖父吳先生,覺得京城這邊讀書的環境要好一點,曾經想把兩個年長一點的外孫接到家裡來讀書,後來都因為姜鎮元捨不得作罷。為此吳先生還特意給自己的幾個外孫找了個學問極好老翰林,許以重金,由李謙派人護送去了遼東。

難道是那邊出了什麼事?

姜憲不動聲色,點頭道:“那你就把雲林喊過來吧?”

阿吉應是,暗暗鬆了口氣。

王爺出門打仗去了,卻對郡主說只是一般的巡邊,後來在宣府和慶格爾泰打起來了,對郡主只說是遇到了,如今大公子姜律突然率部三萬餘從山海關借道直奔大同,那些府里的護衛都在議論,說二萬兵卒,已經是鎮國公府一半的的兵力了,大公子什麼時候進關不好,卻在大同總兵齊勝戰死的時候進關,想姜律當初就在大同總兵府做過參將和游擊將軍,那時候上戰場就是由齊勝護着的。

他這是在說王爺無能呢?還是要給齊勝報復呢?

何況鎮國公府已經有快十年沒有動靜了,偏偏這個時候沒有聖旨就敢直奔大同,是什麼意思?

阿吉聽着,好像是在說姜律要重振家聲,拿這次齊勝的死做借口,要在北邊立威的意思?

那豈不是踏着他們家王爺的肩膀上位?

郡主和王爺那麼好,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娘家,郡主可怎麼辦?

他不敢說給姜憲聽。只好把雲林拉出來堵着。

反正郡主特別的喜歡雲林,雲林又比他會說話,也比他看得清楚,由雲林出面肯定不會有錯。

雲林的確比阿吉知道的多,他對姜憲笑道:“府里的人都在傳說大公子這次是要借王爺立威,可實際上大公子只是要過去幫幫忙罷了。您也知道,大公子一直想打高麗,可朝廷一直不同意。大公子那邊養了六、七萬的人馬,只練不打是不行的。大公子這次下了狠心,早和王爺支了聲,要派人和那些韃子打一場,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兵好!正巧齊勝去世,大公子也沒有和王爺打招呼,就揮兵而去了,不免有些人說閑話。

“那些人,也是因為不知道大公子是什麼人!

“大公子應該已經到了大同,只是我們這邊還沒有得到准信,不知道王爺是什麼意思,也就沒有和你說。”

畢竟有好些年沒有上過戰場了。

姜憲叮囑雲林:“你看着大公子些。有事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可不想從家裡的護衛嘴裡聽說到。”

雲林赧然,小聲道:“這些護衛多是各所的好漢,軍中很多將士視他們為榜樣,軍中有什麼動向,很難完全瞞得過他們。好在是他們進府都受過訓練,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且放心,外面的人肯定一個字也沒有聽說過。”

阿吉也因為是近身服侍姜憲的,被他們當成是自己人,所以才知道的。

姜憲微微頷首,覺得有點頭痛。

姜律這樣隨意出兵,不知會不會打亂李謙的安排!

白愫卻像阿吉一樣,擔心這郎舅失和。

早年間李家多仰仗姜家,現在姜家大不如從前,照她看,得仰仗李家了。

可這北邊只有這麼大一塊地方,一山容不得兩虎,姜律不會為此和李謙鬥起來吧?

姜律當然不會。

他知道西北是李謙的地盤,遼東苦寒,若是想着發展,最好是向東,往高麗去。但這幾年朝廷把持在汪幾道等人手裡,他們一直忌憚鎮國公府重振舊威,對遼東的事不理會,不傳播,不提及,以至於很多南邊的商賈都以為遼東還是遼東衛廖家的天下。

李謙知他心意,對他的增援非常的感激,準備把宣同都交給姜律鎮守,他帶人去追捕慶格爾泰:“這次一定要和他來個了斷。總這樣隔三岔五地小打一次,又費精力又費錢財,不如簽訂條約,大家各退一步,修養生息。”

這麼多年過去了,姜律還依舊是當年那個英姿爽颯的貴公子,只是目光更銳利,氣勢更威嚴,言談舉止間的飛揚變成了自信,更吸引人了。

此時他披着銀灰色的狐皮斗篷,端着剛剛溫好的酒站城牆上,眺望着白茫茫一片的草原,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和韃子打下去呢!”

“打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韃子不再進犯嗎?”李謙走了過去。

他剛剛喝了兩盅酒,身體正熱着,沒有披斗篷,而是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石青色細布棉袍,腰間系著同色的絲絛,掛着裝小印、金三事等特製的香囊,烏黑的青絲整齊地綰在腦後,露出分明的五官,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像個在春日裡閑庭信步在自家花園的書生,哪裡有半點大將軍樣子。

“只要目的達到了就行了!”他雙手撐在冰冷城牆上,笑着對姜律道,“我們又不是喜歡打仗,爭得不過是良田、土壤,生存的權利罷了。他們不可能臣服於我們,我們也不可能臣服於他們,也就不能永世和平。既然是過個幾年就得打一仗,能把這修養生息的日子拉長一點就拉長一點吧!”

姜律卻看着他撲哧地笑出聲來。

李謙愕然。

姜律笑道:“你這個樣子,有沒有人說你是十年寒窗苦的士子?”

李謙不解。

姜律卻大笑道:“難怪我妹妹如今還沒有厭倦你,果然是有點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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