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官來到訓練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姚瑤正在做著負重運動，滿臉血泊一樣紅，身上的衣服全部汗溼。

“停一下，休息一下。”訓練官攔著她前進的去處，看著她的臉和衣服說：“一直在跑？”

“沒有，中途睡了一會。”姚瑤把脖子上的毛巾拿下來，擦了擦臉，跟他並排坐在臺階上。

“沒有碰那個架子吧？”

“上去坐了一會，”姚瑤擰開一瓶礦泉水遞到訓練官面前，“要喝嗎？”

訓練官頓時黑了臉，“誰讓你碰的，我不是反覆交代過你不要碰的嗎？”

訓練官沒有接她的礦泉水，她就仰起頭一口氣自己喝了，喝完用胳膊擦了一下嘴，說：“不太記得是什麼感覺了，想找一下感覺。”

“感覺如何？”訓練官聽到她的回答，臉色黑的更厲害了。

“爽。”

姚瑤手裡把玩著喝完的礦泉水瓶子，看著遠處的某一點，目光有些惆悵。

“你怎麼了？”

“做夢了。”

“嗯？”

做夢其實是每個人都會有的事，但是姚瑤做夢一向都與常人不一樣，五年前剛來的時候就常常因為做夢被嚇得哭醒。後來經歷的多了，人也變的更加堅強，身上小女孩的青澀逐漸退盡，留下的便是勇猛。

這一轉眼好像有好些年沒聽她說做夢了，“怎麼突然又做夢了，是擔心施刟回來的事？”

“算是吧，”姚瑤回想著夢境裡的場景，眉宇間有著說不上來的擔憂。

“這件事一定要對徐冉保密，我不想再牽連無辜，因為這起案子我們的人犧牲太大了，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我們絕對不會失敗，我也絕不允許自己失敗。

但是，前提是一定不能讓徐冉知道，他這個人看起來挺冷靜的，但有些時候還是會衝動，我怕他會誤事。最主要的還是不想讓這起案子再牽連更多人，我們犧牲那麼多人已經夠了，如果還要有人需要用生命去拼，就讓我來吧。”

姚瑤的話音隨著西下的餘暉一同落下，落在訓練官的心裡，澀澀的。是啊，警方的犧牲太大了，這起案子一查就是五年多，五年多啊；姚瑤一潛也是五年多，從當初的大學生已經成長成今天這般驍勇的女鬥士。

可又有幾個女孩願意成為女鬥士，原本的她分明是那麼單純可愛，算的上是一個還蠻喜歡熱鬧的活潑女孩，卻因為這起跨境拐賣少女案磨練成今日這般寡淡性子。

他們比誰都想快點結束這起案子，只有早點偵破這起跨境大案，警方那些潛伏在最深的人才能早日迴歸正常生活，q鎮乃至全市人民才會迴歸正常人的生活，才不會每天提心吊膽的上班下班，上學下學。

那些有女孩的家庭才不會整夜整夜的被噩夢纏身，那些因為此案不幸離開的女孩和警方犧牲的同仁，他們的靈魂才會真正得到安息和告慰。

訓練官掏出一包煙拿在手上敲了敲，敲了又敲，然後放在手裡把玩，“外界都傳你是惡狼。”

“是的，所以我即使用盡力氣去拼，依然還是狼，狼是不會死的。”

“不會，當然不會。”

姚瑤突然笑了，轉頭看著他說：“抽吧，煙盒都要被你盤爛了。”

“怕你介意，”訓練官看了一眼煙盒，淡笑道。

姚瑤也淡淡笑了一下，“我什麼時候介意過？”“以前跟沈劍出去的時候，只要有人抽菸你都會很介意。”訓練官最終還是沒有抽，把香菸重新放回褲兜裡去了。

姚瑤只是笑笑，什麼也沒有說。記憶恢復後，五年前的事她已經全部記起來了，但是現在已經不想再談過去，此一時彼一時，過去的對與錯，好與壞都讓它們過去吧。

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儘快偵破這起跨境拐賣少女案，讓那些被拐賣的女孩早日與家人得到團聚，讓她也能早日回到疼愛她的父母身邊。至於姚瑤自己，如果這起案件結束後，能夠僥倖不死，一定要去做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回家好好看看抱抱父親，再跟父親一起去看看媽媽，告訴她，她未完成的心願女兒替她完成了。

第二件事跟徐冉有關，姚瑤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手機，手機安靜的躺在那裡，沒有一絲生息。

“你很關心徐冉，”訓練官突然沒由來的一句話使姚瑤心臟陡然顫抖了一下，彷彿一直平靜的湖面突然被扔下一把石子，立刻濺起漂亮的水花。

“是你我也關心。”

“你關心我還不是應該的，你可別忘了這五年多來都是誰在照顧你的。”

“是是是，都是你在照顧我，不然我早死了一百回了。”

說完兩人相視笑了，笑著笑著就又惆悵了，惆悵裡有感慨，也有尷尬。

訓練官再次掏出香菸，嫻熟的彈出一根，“我還是想抽一根，煙是解憂草，酒是穿腸過；所以煙是好東西，起碼對我來說是絕對的好東西。”

“想抽就抽，沒人攔著你，說這麼一大堆理由就為了抽一根菸，實在是浪費了口水。”

“你說就你這樣一點不懂風情的女人，徐冉那小子喜歡你什麼？論資歷的話你這丫頭只能算一個高中畢業生，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名校畢業，還一身功名。”

姚瑤把手裡的礦泉水瓶子瞄準垃圾桶一扔，不偏不移正好落中，“你好像有點看不起自己啊。”

“我哪裡看不起自己了？我在說你和徐冉。”

“徐冉是名校畢業不錯，可你是名校當紅教官，而我則是名校當紅教官的關門弟子，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名校的畢業證書，但我相信等這起案子結束後我一定能夠拿到你親手頒發的畢業證書。”

訓練官忽然開懷而笑，“姚瑤就是姚瑤。”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

“今年幾歲了？”

“怎麼，想給師傅過大壽了？”

“你想的美，搞不定女人的男人不配過大壽。”

“嗐，沒大沒小。”

“師傅，說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33歲了吧，都小老頭了還不打算結婚？”

“你這話說的，就我現在的處境你不知道？哪個女孩願意跟我過這刀劍上的日子。”

“這有什麼，人好又帥還多金，有什麼不願意的，”姚瑤難得調侃他。

忽然訓練官目光深邃的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玩的意思，說：“要不你也別惦著徐冉那小子了，我倆乾脆湊合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