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中視野最好的建築，便是大理石高臺承載的龍王殿。

坐於屋瓦之上，可以清晰看到水族在海洋中潛游的身影。

東海漁村的漁民，得到龍宮饋贈。

暫時中斷漁獵，以供遭遇重創的水族休養生息。

龍王恩賜，令其在民間的地位愈加尊崇。

東海漁村的龍王廟，因之而重新修葺。

由蘇夜出銀錢，將廟中的龍王泥塑，換成了金身雕像。

一時間香火不絕。

敖澈和敖悟對蘇夜拍馬屁的功夫，皆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常說若有蘇夜一半圓滑，也不至於混了數百年，在龍宮還是毫無地位。

他們說是天賦。

蘇夜認為，這是生存智慧。

洛驚鴻在鳳凰指點下，修行朱雀秘技。

重煥生機的穎悟力，令她的修行不再滯澀。

距離獲得朱雀秘技卷軸，不過幾天時間，便將招式套路練得精熟。

可惜徒有其表，尚未領會個中真諦。

與蘇夜對練，至今難求一勝。

龍王只是派蟹將送來酒菜，好生招待二人。

來到東海的第七天，龍王方才傳令蟹將軍，將蘇夜帶到龍王殿。

趁蟹將進去通報，蘇夜御劍飛上宮殿頂層，坐在屋瓦上觀賞海景。

附近的蝦兵，明知蘇夜此舉有違禮數，卻是無人過來阻止。

黃鬚蒼龍步出龍王殿，感應到蘇夜氣息，邁步走下石階，轉頭問道：

“小子，你難道是想騎到龍王大人頭上不成？”

蘇夜聞聽黃鬚蒼龍之言，不由哂笑道：

“便是因你這種胡亂潑髒水的傢伙，世間才會多有含冤者。”

“你也比我強不到哪兒去，”黃鬚蒼龍慵懶道，“只是隨意胡侃一句，便被你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龍王前輩為何會召見你？”蘇夜明知黃鬚蒼龍不太可能回答，仍是問出心中疑惑。

“你若是不問，老夫還真打算就這麼矇混過關。

罷了……看在天意如此的份上，老夫便教你些本事。”

“原來不是龍王，傳授我龍宮秘法嗎？”蘇夜召出太初劍，瀟灑飛至黃鬚蒼龍身旁。

“你們人間有句話，叫做名師出高徒。”黃鬚蒼龍撫須道，“老夫可能算不得頂尖強者，但在傳授秘法這一領域，卻是天賦獨具。”

“這麼說……您不是個好的修行者，卻是個好的先生？”

“隨你怎麼說，”黃鬚蒼龍道，“可是有一樣……儘管有龍王大人的命令，老夫也不會免費教授一個目中無人的人族小子。”

“您是想要美酒，還是金銀珠寶？”蘇夜只說敞亮話。

黃鬚蒼龍笑道：

“兩者都不是。”

“還有何物，能勾起您的興趣？”

“你取走老夫百年道行，總該想法子，讓你還回來才是。”黃鬚蒼龍不喜賣關子，撫須道，“唯有丹藥，具此奇效。”

……

龍王殿南端，有片雷電氤氳的玄竹林。

枝葉隱藏在雲霧之中，間或伴有風雷聲。

黃鬚蒼龍慵懶環抱臂膀，笑道：

“你如今涉獵時空間，應當知曉，眼見不一定為實。”

“這片竹林，另有玄機？”蘇夜凝神觀瞧，看不出其中奧秘。

凝神感應，也是無所收穫。

上空傳來鳳鳴之聲。

身穿天藍長衫的洛驚鴻，鬆開鳳凰尾羽，輕盈飄落至蘇夜身旁。

“可曾學到了龍宮秘法？”初見蘇夜，她便滿含期待地詢問。

蘇夜一見她，即便展露出燦爛笑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最好的東西，當然要最後上桌。”

鳳凰身穿赤紅長衫，眉心的鳳凰印記光華流轉。

黃鬚蒼龍不免多看兩眼，讚歎道：

“不愧是神鳥鳳凰，果然有天人之姿。”

鳳凰高冷轉頭，不去理睬黃鬚蒼龍。

一陣寂靜。

隨話語落地的，還有老龍的面子。

“前輩，還是早些進入竹林，修煉龍宮秘法要緊。”蘇夜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老龍右手掩住嘴巴，乾咳一聲：

“近來偶感風寒，便不隨你進這玄竹林了。

老夫將駕馭風雨雷電的術式傳授給你，餘下的，靠你自行參悟。”

說罷，雙指凝聚靈印。

將之送進蘇夜靈識。

剎那間彷彿千百道電流穿過經脈，對雷電的領悟，悄然攀升數個層級。

“知曉道理是一碼事，將之融會貫通，又是另一碼事。

你雖已精通天人合一，可這元素攻防，卻是稍顯不足。

若能在此地有所長進，實力可突飛猛進。”

“前輩何時教我更高深的秘法？”靈印之中，皆是駕馭元素之力的基礎法門。

莫說在龍宮，便是天道山亦可習得。

僅是修習秘法皮毛，浪費龍宮這等來之不易的機緣，可稱罪孽。

蘇夜頂著劍仙的虛名，明裡暗裡皆有強敵窺伺，由不得他如此奢侈地使用機緣。

便似嚼甘蔗，非得吃掉殘渣裡最後一絲甜味不可。

黃鬚蒼龍雖慵懶，卻是不糊塗。

教過各色人族修士，情知蘇夜心念。

召出一個盛裝龍族秘酒的葫蘆，提著線繩飲上一口，笑道：

“剛才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像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待你從玄竹林中出來，再教你也不遲。”

“若是出不來呢？”

黃鬚蒼龍停下動作，飛出葫蘆口的酒液，跟著停在半空。

清澈酒水，反射著夜明珠的光芒。

他粲然一笑：

“若是出不來，倒省卻老夫一樁麻煩事。”

蘇夜咧嘴一笑，拉著洛驚鴻的手，帶她闖進玄竹林。

剛踏過護持竹林的石質護欄，忽覺看似只有一人來高的玄雷竹，竟似看不到樹梢的巨型植物。

“鴻兒，你說是竹子變大，還是咱們變小了？”蘇夜召出太初劍，警惕感知周遭環境。

洛驚鴻有鳳凰護持，還是雙手縈繞火焰，戒備蘇夜盲區。

鬆弛的神經緊繃，輕聲回道：

“這個空間有法陣禁錮，應是咱們變小了。”

“我倒覺得，是這片竹林裡的竹子變大了。”蘇夜試著揮出一道劍氣。

弧月狀劍氣，在石柱粗細的竹身上留下一道輕淺白痕。

“看來……”

話未出口，只覺周身汗毛倒豎。

雙足踩踏地面，拉著洛驚鴻胳臂，瞬步離開險境。

咔嚓！

一聲巨響，伴隨炸裂開來的枯葉和碎土，撞擊竹林中的勁竹。

瞧不見葉片的天際，霎時間變得一片漆黑。

金黃色電光在雲層中翻滾，隨時都有可能劈下來。

聲勢浩大的異變景象，竟似半仙雷劫。

直叫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