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府仙缘》 暖春山色

風起、雲湧。

那道璀璨光芒依舊直刺蒼穹,巨大漩渦在光亮照耀下,變得無比耀眼。

鎮南王提著長刀,不住朝著天空嘶吼,似乎在迎接某尊魔神降臨。

陸沉沒有在出手,只是回到裴靈身旁,漠然看著場間發生的一切。

遠處天際。

光芒終於開始消散。

只看見一道縹緲身影在夕陽之下遠去,留給陸沉的,只有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深邃眼眸。

冷漠,無情,如同一尊下凡的神祇,在那雙眼眸中,陸沉看到了蒼生如螻蟻的意味。

那股淡漠氣息,此生都未曾見過。

金丹境?元嬰境?又或者更高的存在。

陸沉眯著眼睛,看著那道遠去身影。

“你這個廢物,還沒有死?”

一道冰冷嗓音從遠處傳來。

下一刻。

幾十裡外出現一道潮汐,無數雲層被這股巨大的潮汐捲起。

劍氣龍捲在空中盤旋,帶著滅殺一切的氣息撲面而來。

是顧衍,陸沉聽出了那道聲音,這傢伙發現自己還活著,居然從那麼遠的地方施展出一劍。

劍氣席捲而來,無數枯葉殘枝隨風而起,然後眨眼間化為湮滅塵埃。

裴梅臉色大變,絕望的看著那席捲一切的劍氣潮汐。

“顧公子,為何連我,連我也要殺!”她雙瞳緊縮,難以置信的呢喃。

這一刻,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從未想過原來在顧衍的眼中,她不過是宛如路邊的雜草,螻蟻。

可笑自己還試圖攀上這座高枝,一飛沖天。

裴靈在陸沉身後,她下意識想要開口,希望他能夠出手相救。

但是想起先前姐姐的許多話語,又不知該如何說。

“你想問自己,是該救,還是不該救她?對嗎?”

在那道凌厲的劍氣龍捲即將到達的時刻,陸沉卻突然轉過頭,平靜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小姑娘低著頭,心亂如麻。

但很快,她揚起臉,堅定說道:“請救她一次。”

陸沉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但內心裡卻很欣慰,這位他選擇的上清峰下一代弟子,終究沒有讓陸沉失望。

一念成魔,一念成仙。

或許這次選擇是錯的,但七情六慾終究未曾泯滅。

大道前行,總會有一些會讓人後悔又不得不做的事。

這短短几息。

顧衍那道足以摧毀整座皇宮的劍氣已經來到眾人身前。

金丹境。

那位單屬性靈根,天資卓越的妖孽不知何時,已經踏入金丹境。

先前與鎮南王的一戰,陸沉早已經受了內傷,氣血法力翻滾,內腑傳來陣陣劇痛。

鎮南王的金丹還未凝練完成,只不過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虛丹,鬥法全憑肉身力量。

可顧衍不同。

問劍宗年輕一輩第一人,朝天峰中所有的劍訣功法任憑他修煉。

單屬性靈根的資質,其修煉的速度另常人難以想象,甚至這一刻,恐怕連沈采薇都比他慢了半步。

一位金丹境的劍氣長河。

哪怕是築基後期頂峰的修士,也沒有任何可以抵擋的辦法。

更何況,陸沉才剛剛踏入築基初境。

但是此刻,陸沉的神色很平靜。

因為他知道,即使不是今天,也會在明天,後天,都會遇上顧衍。

只要靈根資質沒有變化,即使有無名空間,也沒有辦法在修煉速度上與他相比。

陸沉無數次告訴自己,等一等。

等自己結成金丹,又或者更進一步的時候,在與那人鬥法。

但這些,都不過是害怕的想法。

陸沉曾經在內心反覆的告訴自己,不要害怕,那人將會是他的一生之敵。

哪怕是煉氣境,哪怕有一天淪為凡人。

都要將手中的劍,和對方一戰。

陸沉一揮衣袖,一股龐大的法力升起,將裴靈與裴梅兩人捲起。

隨後,她們被這股力量帶走,朝著城外徑直飛出。

“陸沉!…”

裴靈在半空之上,大聲喊著陸沉的名字。

隨後,那道可以摧毀一切的劍氣漣漪淹沒了那道清秀身影。

陸沉平靜面對。

一柄無形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劍身純青。

下一刻,長劍化作一道流光撞在了劍氣長河上。

砰!

狂暴的氣浪傳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響徹天際,讓人難以忍受。

半空中,無數道絢麗火花綻放,隱約還有電光炸裂。

無形長劍生出一道透明的屏障,無數碎石殘枝打在上面,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陸沉腳步向前,握住了無形長劍,手腕微微一抖。

轟!

屏障化為虛無,顧衍隨手打出的一劍,與陸沉的長劍狠狠碰撞,一道無形的漣漪在兩者中心出現,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定然會驚訝於一個築基初境的修士,居然可以做到擋住如此強悍的一劍。

只是皇宮之中,只有陸沉一個人。

天地間,清秀男子橫劍於胸,擋住了那道可以摧山倒海的劍氣。

風起。

劍氣長河在碰撞間漸漸變弱,同樣,陸沉手中的長劍也開始緩慢後退,由原來的三尺,變成一尺。

只要劍氣在推進半分。

鋒利的無形長劍就可以劃破他的胸口。

只是,陸沉沒有讓劍氣繼續前行,而是聚氣體內最後一絲法力,左手握緊為拳,朝著前方猛然砸去。

“破!”

一聲輕喝,拳頭砸在了劍氣長河的某個淡薄光點。

緊接著,一道如同鏡面破碎的聲音響起。

微風拂來,清脆的破碎聲就像是世間美妙的音符,吹散了陰雲,塵埃。

那道璀璨的劍氣就這樣湮滅。

陸沉揹負雙手,那柄無形的青色長劍早已經消散,這是他從上清峰帶來的‘青萍’劍意凝化出來。

即使太過微弱,終究擋住了那恐怖一擊。

陸沉平靜的看著遠處天際。

或許在顧衍看來,一個築基初境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擋住他的一劍。

所以,場間一片風平浪靜。

但陸沉此刻,卻微微皺眉。

因為他看到,就在他胸前的三尺,此時停留著一道恐怖的細小劍氣,宛如銀針一般。

原來,顧衍施展了兩劍。

一劍聲勢浩大,但真正置人於死地的,還是眼前這悄無聲息的一劍。

顧衍,從來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他要殺人,必然不會讓敵人有生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