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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之前會談中提到的中樞載體,他一直充滿興趣。

融合了眾多女巫靈魂,以犧牲神志為代價來獲得破譯地底明所遺留獻的能力,並且只能回答是和否兩個答案,初此之外和死物別無二致……這一切都為它披上了一層神秘且悲壯的氣息。

不過當羅蘭親眼看到禁錮在大廳地下密室里的中樞載體時,仍然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只見一個比帕莎等人要大得多的肉瘤被鐵鎖層層纏繞,幾根粗壯的觸鬚甚至被拉扯開來,用鐵釘釘入牆壁或天花中。破損的表皮處傷痕纍纍,不少觸鬚還有斷裂的痕迹,顯然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中樞載體和原初載體一樣,是有知覺的。

它能感受到冷、熱、甜、苦……以及疼痛。

“為什麼?”羅蘭不禁皺起了眉頭,“融入載體中的靈魂不都是女巫嗎?而且還有你們的三席之一,埃……”

「埃莉諾大人,陛下,」帕莎嘆了口氣,「這是沒有辦法的選擇,載體擁有的力量不比神罰武士低上多少,我們的觸鬚能鑽穿泥土,在穹頂之上挖掘出採光井,自然也能攻擊敵人,將捕獲的獵物撕成兩半。如果不這麼做,一個可以隨意行動的無意識載體,恐怕會比混合種邪獸造成更大的麻煩。」

原來如此……羅蘭頓時明白了她的無奈之處,觸鬚肉瘤本身或許便是地底明的基礎作戰單位。一個位於據地之內,並且毫無神志可言的載體一旦失控,就會對神明遺物和魔力核心造成極大的威脅。塔其拉倖存者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風險,除了將它囚禁起來外別無它法。

可惜知道歸知道,他心中仍有些唏噓不已。

畢竟那些自願融合的女巫為塔其拉獻出了一切,現在卻只能困於這片陰暗的角落動彈不得。

大概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帕莎的語氣有些感激,又夾雜着一絲苦澀,「我們也曾嘗試詢問過她們的感受,但一直沒能得到回答——融合的靈魂無法再通過魔力核心提取出來,因此她們會不會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始終無從得知。」

「與埃莉諾大人融為一體是每個塔其拉女巫的最終歸宿,我們也不例外,所以你無需為此介懷。」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埃爾瑕再次開口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蘭總覺得對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了。

嗯……大概從冰塊級別升級成冰水級別了吧。

「不過當我們詢問是否要將中樞載體禁錮時,三根主須的回答全部為是。」賽琳最後補充道,「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把她固定得如此徹底。」

羅蘭點了點頭,“女巫聯盟里有一位叫索羅婭的畫師,能繪製柔韌性極強的布料,還有一名叫幽羽的小姑娘,可以使物體產生粘性。若是兩個能力共同作用的話,能產生比鐵索更強的約束力,換成這種方式來捆綁,至少不會令她滿身是傷。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的話……”

「不,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帕莎頭頂的主須微微下垂,「請接受我的謝意。」

“無妨,這只是舉手之勞。”羅蘭擺擺手,“不過……三個主須都表示肯定回答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能一個表達是,一個表達不是?那這樣一來該聽誰的?”

「這個問題就讓賽琳為您解釋吧。」

「是這樣,」能幫助融合同伴減輕痛苦,塞林也顯得頗為激動,她立刻接道,「中樞載體和我們最大的區別在於她擁有三根主須,可以不通過意識對話來傳遞更為複雜的消息,就像我現在這樣。」

話音剛落,她頭頂的主須便發出了一道微弱的紅光。

“哦?這個還能發光?”

「在沒有完全掌握意識交流之前,我們也常用它來表示感受和情緒,不過後來就沒怎麼用過了。」賽琳移動到密室中央,指了指中樞載體那三根從頭頂垂落,並被牢牢釘在地上的主須,「不過失去了神志的她們做不到這一點,只能通過紅光來回答——亮為是,不亮則為否。」

「然而在解譯地底明的獻時,我們發現單純的是與否並不能快速幫助大家準確找到正確答案。」她接着解釋道,「例如一句話的意思為我是塔其拉女巫,若翻譯成我是女巫或我是塔其拉都會顯示為否,這樣一來,哪怕是一句簡單的句子,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確認下來。」

“所以你們用三個回答來表示接近程度?”羅蘭立刻明白了她們的想法。

「您的理解能力的確超乎常人,」賽琳讚歎道,「沒錯,和真正的答案越貼近,亮起的紅光也越多。三根主須全亮相當於完全正確,當然,也有特別認同的意思。」

因此以埃莉諾為首的靈魂融合體並不排斥同伴將自己囚禁於地下?羅蘭心底不禁有些動容,雖然不清楚她們是從根據地的安危程度來判斷,還是憑自己的感受做出的回答,這個決定都不得不讓人感嘆。

他深吸了口氣,“我能問她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塞琳挪開了身子,「直接將問題說出來就行。」

羅蘭走到中樞載體面前,緩緩說道,“假設我現在有兩個籃子,每個裡面放着兩個蘋果,將它們倒出來後,地上就有了四個蘋果,對嗎?”

三根觸鬚瞬間亮了起來。

「呃……您想問的就是這個嗎?」賽琳訝異道。

“陛下,”溫蒂也覺得有些尷尬,“您又想到什麼了?”

“一個測試而已,”羅蘭面不改色地再次問道,“那麼我現在有一萬兩千三百四十五個籃子,每個裡面有五萬四千三百二十一個蘋果,都倒出來的話,地上會有多少個蘋果?”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小紙條,“我猜一共是……,對嗎?”

那是他提前備好的答案,結果為一個九位數,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複雜運算了,沒有接受過無冬城數學教育的人,恐怕一時半會都難以得出結果——這一點可以從塔其拉高階女巫的沉默中看出來。

只不過當他報出數字之後,三朵紅光再次亮了起來——和之前一樣,這次的答覆依然沒有任何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