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一年諸位並沒有偷懶!”
長青閣中,待眾人落座,陸道淮噙著一絲微笑。
相比上一次族會,長青閣中又多了兩張新面孔。
一人是護衛隊成員,青竹陸家下轄勢力之人。
另一人則是李安,乃是當初青竹陸家最原始的幾個成員之一,繼劉三、劉思齊兩人之後進入的青竹陸家。
只是五靈根天賦的李安,時至如今終於晉升築基境。
這小傢伙修的便是陸道淮所創的五行五臟昇仙訣,但沒有陸道淮的外掛,所以修行較為緩慢。
至於其他人,有不少人修為突破一層。
孟琰這個當初青竹陸家第一築基,如今也成功打通三分之一龍脊大脈,踏上開府之路。
即便是陸道淮都突破紫府後期,戰力一度堪比紫府九層。
有著源源不斷的資源供應,又置身三階上品靈脈,青竹陸家眾人修為有著較為明顯的進步。
不過如今凜冬將至,靈脈已經隱隱有凍結的跡象,迫使眾人出關。
不過好在平時陸家積累夠多,依靠丹藥靈石也能讓族人在凜冬之年穩步修行。
“柳長老,這一年多時間坊市可曾出現異常?”
“回族長,我族坊市並無任何異常,倒是屬下聽到一則消息。”
“講!”
陸道淮心中一突,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柳青的話讓他眉頭攥起。
“族長,前些時日張興前輩遭到襲擊,一身修為盡皆被廢,若非張元前輩救援及時,恐怕小命難保!”
“敵人是誰可曾知道?”
柳青搖搖頭:“未曾!”
“不過按張興前輩描述,敵人手段詭異,身掩黑袍,修行極其高明的隱匿法訣,無法察覺對方的真實身份。”
此話一出,陸道淮心頭浮現一個詞。
魔修?
“張興何處遭的襲擊?”
“黑石河域!”
黑石河域?
陸道淮輕輕敲擊著桌面,這些年青竹河發展過快,將周圍幾個河域也帶動起來,黑石河早就不是當年那混亂模樣,被一位築基大修佔據。
張興乃是紫府二層,快要突破紫府三層。
想要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張興,至少也得紫府五層以上。
整個青瀾江域就沒有幾個紫府中期的大修士,更何況這紫府中期居然出現在黑石河那貧瘠的河域,貌似有點反常。
凜冬來臨,靈脈凍結一切預警手段失效,這段時間正是牛鬼蛇神出沒的好時機。
一位帶有敵意的紫府中期在側,陸道淮可難以放心。
“清清,你主持族會,本族長出去走上一遭!”
“夫君,早去早回!”
“放心!”
遞給四女一個放心的眼神,陸道淮消失在長青閣中。
再出現,已在香坊門口。
“陸族長?”
“陸族戰大駕光臨,快快請進!”
香坊門口那接待小廝看清陸道淮面容後,眼中露出一抹驚喜,又有一些不自然。
此人正是張興好大兒,當年桑城香坊的主事,張旭。
多年過去,張旭也已經晉升築基境,且還不是初入,乃築基五層的大修士。
“堂堂築基五層當接待小廝,張老哥真捨得啊!”
聽到陸道淮言語間的打趣,張旭老臉一紅:“陸族長見笑!”
“你爺爺呢?”
“在樓上!”
張旭頓時明白陸道淮的來意,趕緊將其請了上去。
看著陸道淮的背影,張旭目光復雜。
兩人年歲相差不大,他還在練氣大圓滿時陸道淮就已經築基七層,後來的每一次相見,陸道淮都會更甚以往。
這讓張旭十分感慨,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他娘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羨慕不來!
咻~~
正當張旭準備回到樓外時,一道破空聲傳來。
張旭下意識將其抓住,攤開手,手心一枚泛著氤氳之色的晶體出現在自己手中。
“中品靈元?”
張旭驚叫一聲,身為築基大修豈會不識手中之物。
中品靈元,正常靈石大小,但靈石內涵大量雜質,煉化不易。
但中品靈元乃是靈氣液化後的固體狀態,比起靈乳都不遑多讓,一般的三階靈脈都難以孕育而出。
他張家也沒有幾個存貨,沒想到陸道淮出手便是這般大手筆。
這枚中品靈元足以讓他晉升築基六層,節省數年之功。
頓時,張旭朝樓上的方行作揖:“多謝陸前輩!”
樓上,陸道淮的氣息甫一出現便被張元察覺。
“陸老弟,這邊!”
張元打開陣法將陸道淮迎進一個房間。
剛進門,陸道淮便注意到床榻上的人。
滿頭銀髮,皮膚褶皺,生機如風中火燭,快速燃燒。
乍一看,此人紫府破碎,道基盡毀,靈根折斷。
一副道途盡毀之相!
這是,張興?
“陸道友,你來了,請恕張某不能起身相迎!”
這時,張興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言語略顯苦澀。
道基盡毀,只要體內殘存的修為散去,以他這一百多歲的身影,瞬間便會被歲月之力侵蝕一空。
到那時,就是他身死之際。
即便有張元這位紫府後期時刻輸入靈力,張興也沒有幾個月好活。
這種情況,可以說很棘手。
“張老哥,張興道友發生這般變故,為何不來尋我?”
“興兒這種狀態哪怕是金丹真人也束手無策,何必驚動陸老弟。”
張元聲音有些低沉,以他紫府境壽元,至少還是兩百多年好活,可如今意志消沉,鬢間多了幾縷白髮。
可見張興之事對他的打擊有多麼巨大。
陸道淮沉吟一番,很快便想出一個救回張興的辦法。
“張老哥,老弟有一個辦法救張興道友!”
此話一出,張元眼中升起一抹希冀,身為父親豈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血脈坐化眼前。
床上的張興也是如此,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陸老弟請講,哪怕是拼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在所不惜。”
“主動散去體內殘存靈力,補足壽元后轉修祭我道。”
聞言,父子兩神光再次暗淡下來,剛剛升起的希望頓時消散的蕩然無存。
“陸老弟,此法雖然可行,但興兒如今已有一百五十多歲,散去修為的一瞬間便會坐化。”張元眼中出現點點絕望,此法他不是沒想過,可他實在力有所待。
“想要補足壽元,至少需要四階上品的壽元靈粹,怕是將我張家賣了都難以尋……”
突然,張元的話卡在喉嚨,一雙眼睛瞪圓直勾勾看著陸道淮。
準確說看著陸道淮手中之物。
“張老哥,不知此物可行否?”
此刻,陸道淮掌心一顆七色果實,即便是被陣紋包裹也有一股沁香溢出。
床頭的張興只是吸入一縷香氣,臉上的褶皺便少了幾分。
“七色果?”
張元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繃著臉違心擺手:“陸老弟快收起來,此物之珍貴興兒何德何能。”
七色果,與七彩麋鹿血肉有著相同的作用,那就是增加壽元。
每增加一種顏色,便能多增加十年壽元。
七色果能加七十年壽元,也是遺落之地明面上已知效果最好的壽元靈粹。
此物乃是當年陸道淮參加金丹陸家族會後在劍山上摘得。
當初是為了給陸道雅延壽之用,不過後來陸道雅修行祭我道解決壽元之困後,七色果便被陸道淮留了下來當作保命底牌。
七色果中蘊含的生命精元不止可以用作增加壽元,也能治療傷勢,一顆七色果足矣讓瀕死的金丹大圓滿吊住一口氣。
至於金丹之下只要不死就能使其恢復如初。
稱一句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為過。
如今看到張興如此境地,陸道淮也不是敝帚自珍吝嗇之人,張元作為他此界唯一的朋友,他願意用一份七色果鞏固友情。
“張老哥難不成想眼睜睜看著張興道友坐化不成?”
聞言,床上的張興一臉希冀的看向張元。
“老弟,七色果老哥還不起!”張元嘴角帶著苦澀,他何嘗不想救,但七色果的珍貴他根本無法拿出等價之物。
陸道淮能拿出七色果,他也不能玷汙了這段交情。
見狀,陸道淮暗自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於是,主動撤去保護七色果的陣紋,一時間整個房中飄香。
“張興道友,張嘴!”
在父子兩呆滯的目光下,陸道淮將七色果打入張興體內,並調動一縷木靈之力為其化解藥力的同時梳理體內的暗傷。
七色果與木靈之力的雙重滋養下,張興的氣息緩緩趨於穩定,乾癟的身軀慢慢充盈,臉上的溝壑消失不見。
只不過他那滿頭銀絲再也恢復不了當初的模樣,除非他來日修至道基境,攝取天地靈氣洗滌身軀。
一連數日,陸道淮為其梳理身體。
等結束後,張興的壽元達到一百七十年,算是穩定下來。
“張興,多謝陸叔!”
“救命之恩,張興永不相忘!”
此刻,樣貌有些老態的張興跪在陸道淮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陸道淮也沒阻止,這是他應得的。
經此一事,張興對陸道淮的稱呼已經從“道友”變成了“陸叔”,可見其也真正認可了陸道淮。
對於,陸道淮沒有糾正,將張興扶起來後,語重心長的說:“你只有十七年壽元,若在這十七年之內不能搭建道基,到那時神仙乏術。”
陸道淮此話並未危言聳聽,張興服用七色果後,其他增加壽元的靈粹基本上再無作用。
壽元耗盡只剩坐化一條路。
不過不破不立,陸道淮倒是很看好張興,畢竟有紫府境底子,只要不出岔子十七年足矣修至道基境。
“張興謹記!”
解決張興的壽元問題,陸道淮又拿出一道木靈本源贈與張興。
以張興的狀態,以木靈之力成就元氣神藏上佳,只有先保證活命才能再考慮戰力問題。
而後,張元非要拉著陸道淮感謝一番,拗不過只能依了對方。
半響後,香坊的三階包廂中。
陸道淮坐在主位,張元帶著張興為陸道淮斟滿三階靈酒:“老弟,日後我張元一脈以青竹陸家馬首是瞻,老哥過多感謝的話不說,都在酒裡!”
“老哥言重,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陸道淮端起靈酒一飲而盡,兩人誰也沒有提及七色果之事,但陸道淮知道,張元肯定不會讓他失望。
張興退下後,兩人開始拼酒,待到深夜時分,陸道淮朦朧的醉眼頓時變得清醒無比。
“張老哥,有沒有興趣跟老弟走一遭黑石河域?”
聞言,張元眼底閃過一絲殺意,自然不會拒絕:“走!”
兩人摸黑一前一後悄悄離開青竹坊,誰也沒有注意到。
與此同時。
五行河域霸主許家,護族大陣開啟。
大陣籠罩之下,許家族地一片死寂,死寂中又有絲絲鮮血的腥味飄散。
一位黑袍人在許家大廳中將許家家主許家英的腦袋扭斷。
築基七層強者,如同一隻小雞仔一樣被人捏死。
許家英身後後,黑袍人取下腰間的黑焰燈盞,將許家英的神魂吸納進去。
神魂入燈盞後,黑焰明顯搖曳了許多。
“諾大的築基家族居然只有三位築基境,二十來位練氣境,此地當真貧瘠。”黑袍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自從他來到楚國之外的這片江域,暗中遊走發現青瀾江域貧瘠無比,根本沒有金丹真人,就連紫府上修都少的可憐。
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在青瀾江域橫著走。
於是黑袍人拋去蟄伏的心思,開始四處遊走獵殺修士。
不過此人也不是傻子,為了保證自己不暴露,特意避開青瀾胡家與青竹陸家這兩個紫府勢力,專門找偏僻的築基勢力和散修下手。
將近兩年時間,黑袍人黑焰燈盞中就增加了一個半步紫府神魂,二十幾個築基神魂和數百練氣修士的神魂。
“可惜,讓那紫府修士逃了,不然我這任務也算完成了一半。”
“不過當日那人居然有紫府八層修為,倒是有些棘手!”
不過下一瞬,黑袍人居然桀桀桀笑出聲來:“凜冬將到,待主上引出十萬大山中沉睡的妖王強者,這些人都得死……”
另一邊,陸道淮與張元這兩位紫府後期離開青竹河後便遮掩身形,只花費兩日便悄無聲息來到黑石坊外。
不過兩人走到黑石坊不遠處便停下腳步,張元眼底出現一抹狐疑。
“陸老弟,我怎麼感覺不對勁,為何這黑石坊的修士如此之少?”
聞言,陸道淮也是眉頭纘起,這一路他們兩人感知到的修士數量還不足雙掌之數。
並且這些人都是築基大修,來往匆匆像是個趕路人,根本不是黑石河域土著。
兩人對視一眼,飛至黑石坊上空。
神識呼嘯而出,穿過黑石坊的二階中品防禦大陣,將整個黑石坊一覽無餘,頓時兩人瞳孔一縮。
整個黑石坊中空無一人,彷佛萬人空巷一般,盡顯蕭條。
“黑石坊修士呢,蒸發了?”
張元震驚不已,黑石坊中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但處處表現著黑石坊已經空蕩了一段時間。
見此情形,陸道淮神色凝重,他已經確定,青瀾江域恐怕已經有魔修踏入。
雖然一般紫府上修就能滅掉一個二階坊市,但不會做到如此悄無聲息。
他青竹陸家的斥候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此地的異常,可見這個魔修的厲害之處。
“張老哥,恐怕張興被偷襲之事也跟此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