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夜深了，侯府後院廳房內，一床上，李雨芬和雪素睡在一起，兩人都已熟睡，只是雪素在做夢。

雪素夢中，晴，正午，漁村小院。

雪素和雪玉峰在正屋吃飯，雪素身穿紅色嫁衣，雪玉峰身穿白色長袍。兩人對坐在一小桌旁，吃飯期間，兄妹倆不斷給對方夾菜。

兩人並未說話，只是自顧自的低頭吃飯。雪素捨不得雪玉峰，雪玉峰也捨不得雪素，但他們是兄妹，只能各自成家。

沉默許久，雪玉峰見桌上的魚肉未有動過，思考片刻，伸去筷子，自其中夾出一魚眼睛，將其放入雪素碗中。

雪素仍未開口說話，只是低頭看著碗中的魚眼睛，眼中淚已然流出，淚水掉落在碗中，打溼了那顆魚眼睛。

“小素不哭，哥哥會來看你的。”雪玉峰見雪素流淚，心中多有不捨，連忙出言安慰。言罷，放下碗筷，伸出手用衣袖給她擦乾臉上的淚水。

但其實他自己心裡更難受，但他是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忍住了不哭，只是雪素沒忍住。

“哥哥，待會張寒就要來迎親了，我就要去鎮上了，你捨得我走嗎？”雪素沒有抬頭看他，只是低聲說道。

“哥哥當然捨不得，但小素總要嫁人的，不能一輩子待在哥哥身邊。”雪玉峰嘆息一聲，沉聲說道。

雪素聞言更加傷心，淚水也留的更多了，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來。雪玉峰見狀多有不捨，但也不知說什麼安慰她。

痛哭許久，雪素拿出一香包，隨即將其打開，又伸手扯下一根頭髮，將其放入香包中，放好後，雪素將香包合好。

接著，雪素將香包遞給雪玉峰，同時哭腔著說道，“哥哥，這是小素給你繡的香包，你收好，你要是想我了，就打開看看。”

雪玉峰聞言嘆息一聲，隨即伸手接過香包，將其放到眼前，看了兩眼後，再度嘆息，自責說道，“小素，哥哥沒用，沒有禮物能送你。”

“哥哥，小素不要什麼禮物，只要哥哥能來多看看我。”雪素抹了一把淚，同時吸了一下鼻涕，低聲說道。

雪玉峰聞言嘆息一聲，抬起右手撐在額頭上，隨即陷入深思中，並未再多看雪素，只是沉默不語。

雪素見狀，心中更加不捨，眼中淚水再度流出，同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雪玉峰說道，“哥哥，以後小素不在了，就不用再種辣椒了，家裡的雞蛋也可以拿去賣掉換錢買酒喝。”

言罷，雪素站起身，緩步走去屋中一角落旁，倒得近旁，雪素彎腰低頭，拿起一壺，也不知那壺裝了什麼。

接著，雪素抱著壺走至桌旁，隨即將那壺打開，頓時，酒香味飄散而出，雪素非但不喜歡喝酒，還很是討厭，但她還是低頭聞了聞酒香。

雪玉峰聞到酒香味，深感不解，隨即放下額頭上的右手，轉頭看向雪素，出言詢問，“小素，你從哪裡拿來的酒？”

雪素聞言並不著急說話，只是彎著腰低著頭，伸出手拿起桌上一杯子，往裡面倒酒，倒滿後，將其遞給雪玉峰。

“哥哥，這是我按書上記載的方法釀造的米酒，你快嚐嚐。”雪素臉上的眼淚還未乾，便衝雪玉峰笑著說道。

雪玉峰甚是喜愛喝酒，但因為家境貧寒，且家中有妹，故此戒酒十數年，只是雪素從小便知道他喜歡喝酒，也知道他戒酒多年。

因為戒酒，雪玉峰的許多朋友對他敬而遠之，故此多年來，雪玉峰也沒交到幾個稱心如意的好友，但他認為，有雪素在身邊那便夠了。

只是如今雪素要嫁人，雖然他一直都希望雪素能嫁個好人家，但現在真到了這一刻，他卻並不怎麼高興，反而內心覺得空蕩蕩的。

雪玉峰聞言很是欣慰，伸出摸了摸她的臉，隨即伸出手接過那杯米酒，同時出言說道，“小素真懂事。”言罷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米酒不烈也不辣，而是十分香甜。雪玉峰很是喜歡，雖然雪素釀的米酒少了些許口感，但他並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雪素見雪玉峰喝下酒後，急忙出言詢問，“哥哥，酒好喝嗎？”言罷滿眼期待注視著雪玉峰，期待他的滿意答覆。

雪玉峰見狀摸了摸她的頭，隨即微笑說道，“小素釀的酒真好喝，哥哥還要喝，來，再給我滿上。”言罷將杯子遞給雪素。

雪素聞言甚是高興，接著，繼續給雪玉峰倒酒。雪玉峰多年未喝酒，接連喝了幾杯，但他也知喝酒誤事，故此並未再喝下去。

“好了，小素，哥哥不能再喝了，我們快吃飯吧。”雪玉峰放下杯子，出言提醒雪素吃飯。

雪素聞言點頭，隨即將酒壺蓋上，又出言說道，“哥哥，我給你釀了兩壇酒，還有一罈放在那個角落，你記得喝。”言罷坐在雪玉峰身旁。

“哥哥知道了，來，小素，我給你餵飯。”雪玉峰溫和說道。

“好啊，哥哥，你都好久沒給小素餵飯了，小素好懷念啊。”雪素貧嘴說道，同時傻笑著，眼眶已然哭紅，臉上的淚痕也未乾。

雪玉峰聞言不再接話，轉而拿起桌上的木勺，自一碗中舀起一勺雞蛋羹，放到雪素嘴前，同時低聲說道，“小素，這是你最愛吃的雞蛋羹。”

雪素笑著張開嘴，雪玉峰見狀，將勺子伸進她嘴裡。接著，雪素一口吃掉那勺雞蛋羹，吃完後，雪素稱讚說道，“哥哥做的雞蛋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了。”

言罷，兩人對視一笑，隨即兩人想起了過往的一點一滴，又想到分離在即，頓時兩人呆若木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雪玉峰，見得雪素髮呆，連忙出言提醒她，“小素，別再想了，快點吃飯吧，待會張寒就要來了。”

言罷，雪玉峰放下勺子，自桌上拿起筷子，夾其一魚眼睛，放到雪素嘴前，同時低聲說道，“小素，來，吃魚眼睛。”

雪素聞言緩緩張開嘴巴，但卻並未說話，只是靜靜地讓哥哥給自己餵食，同時她的心中思緒萬千。

雪玉峰見她不願意說話，也跟著不說話，只是一勺飯、一勺菜往她嘴裡送，靜靜的給她餵食。

不多久，兩人吃完了桌上飯菜，雪玉峰並沒怎麼吃，飯後，兩人也無有心情去收拾碗筷，只是隨意擺放在桌上。

“小素，我們快去洗臉吧。”雪玉峰輕聲說道。

雪素聞言微微點頭，但並不答話。接著，兩人邁出步子，緩步走出正屋，出得正屋，兩人向左轉身，走去西屋。

很快，兩人便到得西屋，西屋很是簡陋，但那是兩人用過多年的屋子，自是熟悉無比。

“小素，你先等著，哥哥去廚房打熱水來。”雪玉峰叮囑。

“好。”雪素說道。

雪玉峰聞言端著一空盆走出西屋，去到隔壁廚房打熱水。雪素也跟了過來，但卻並未幫忙。

一如既往，雪玉峰將盆放在一旁，隨即打開鍋蓋，濃濃白色熱氣鋪面而來，溫暖無比，雪玉峰拿起水瓢，自鍋中舀水倒入盆中。

由於水溫著實太高，且洗臉只需一小盆水，故此，用一瓢開水兌上大量涼水即可調製出適宜的溫水。

接著，雪玉峰將鍋蓋蓋好，又端起盆走出廚房，雪素也跟上前去，不久，兩人再次來到西屋。

到得西屋，雪玉峰將那盆放在洗臉架上，隨即舀來涼水，倒入盆中，反覆幾次後，那盆開水變成溫水，不再燙人，反而使人更加溫暖。

“好了，小素，可以洗臉了。”雪玉峰催促雪素。

雪素聞言緩步走至洗臉架旁，雪玉峰將毛巾放入盆中打溼，打溼後，將它拿出擰乾，用它給雪素擦臉。

不久，雪玉峰給雪素洗乾淨了臉。雪素臉上再無淚痕，也再無油漬，變得白白嫩嫩的，但她卻並不開心。

“小素，別再難過了。”雪玉峰出言安慰，言罷摸了摸她的頭。

“哥哥，小素好捨不得你。”雪素低聲說道，言罷抬頭看著他，隨即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

雪玉峰聞言心中很是感動，不再開口說話，而是伸出手摸著她的手。接著，雪素側身倒入雪玉峰懷裡。

雪玉峰理解她的同時，自己心中也很難受，但並未多說話，只是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摸著。

就這樣，兩人擁抱在屋子裡，但兩人並未多說話，只是珍惜著這短暫而又美好的時刻，時間也變得異常緩慢，但該來的總該會來。

不久，前院傳來敲門聲。

聽得敲門聲，雪玉峰推開雪素，隨即低頭看向雪素，出言提醒，“小素，你該走了。”言罷扶著她向門外走去。

出得西屋，雪素依舊沒有說話，該說的他已經都說完了，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沒說，只是跟著雪玉峰走進內屋。

很快，兩人進得內屋，雪玉峰拿起一塊紅蓋頭，輕輕的披在雪素頭上，頓時，雪素再也看不到雪玉峰的臉，同時，雪玉峰也看不到她的臉。

接著，雪玉峰拉著雪素的手，牽著她向屋外走去，不久，兩人走出內屋，到得前院。

接著，雪玉峰示意雪素停下。雪素會意後停下腳步。雪玉峰走去門口開門，待得打開院門，只見張寒身穿大紅喜服，胸前戴著一個紅色的喜花。

“賢弟，小素我就交給你了。”雪玉峰衝張寒說道，言罷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兄，你就放心吧，我會對小素好的。如若你不嫌棄的話，也可以搬進張府，張家不會虧待你的。”張寒沉聲說道。

“賢弟，不必了，你們成婚後，我就去從軍了，此事莫要讓小素知道。”雪玉峰叮囑。

“老兄，我知道了。”張寒說道。

“那好，我們快上路吧。”雪玉峰出言催促。

“來人，上花轎。” 張寒衝身後的家丁喊到。

接著，幾名家丁抬著一定花轎，走進了小院，雪玉峰也走到了雪素身旁。

“小素，走吧。”雪玉峰出言提醒雪素。言罷領著雪素緩步走上花轎。

大紅蓋頭下，雪素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心中忐忑無比。高興的同時，帶著幾分不捨。不僅僅是對哥哥的不捨，還有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小院。

很快，雪素上了花轎，只聽見張寒大聲呼喊夥計。不久，這一隊人便抬起花轎，走出了小院。

在官兵的保護下，向著小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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