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界神女录》 西部雪源

朝朝暮暮,春來秋去,轉瞬便是十年之後,十年前的那個女嬰,也已經長成了像模像樣的小姑娘,只是他的爹爹就像拋棄了她一樣,從來都沒有來看過她,哪怕是一次都沒有過。

荷花自幼聰慧,也不知是繼承了父親的優良血統,還是天意使然,她一歲能言,兩歲能行,三歲識字,五歲懂禮數,六歲能作詩,八歲過目不忘,九歲知屬辭,被譽為神童。

然而時勢弄人,趙國統一天下後建立趙王朝,制度封建男尊女卑,女子縱有驚世駭俗之才能,也終究是無處施展,只得抱憾終身。

今日乃是夏日晴天,也是荷花的十歲生日,但此時的人們並沒有過生日的習俗,一切皆照往常進行,並沒有大肆慶生。

十年來,賈文夫婦一直把荷花當作親生女兒對待,荷花也暫時用上了賈姓,但她知道,她不姓賈而姓夏。

荷花是賈府的千金小姐,排行最末位,她有三個大她十幾歲的哥哥和一個大她九歲的姐姐。

荷花的閨房在賈府深處,她並非一人居住,而是和賈家四小姐賈珍住在一起。

荷花閨房內,年僅十歲的荷花身著紅衣白裙靜坐書桌旁,她正在看一本史書。書桌擺在窗戶前,窗戶也是開著的,光線很是充足。

她的閨房很大,房內擺有好幾張桌子以及兩張繡床,房中四面的木牆上隨處可見名書字畫,均出自各地文人大師之手,都是荷花喜歡的。

這些都是賈文給她收集的,賈文家大業大,這些字畫雖然名貴,但在賈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荷花手中的那本史書叫做《趙國建國志》,作者是當代史官文青,書中記載了趙國奇人異士平定天下建立趙國的英勇事蹟。

趙國是少數名族建立的政權,建國至今約有數百年曆史,從一開始的偏隅小國到現在的趙王朝,趙國湧現出了無數的英雄人物,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趙國方能統一天下成就霸業。

荷花不太在意別人的事蹟,她一目十行,閱讀迅速,在海量的文字當中尋找有關父親的事蹟。

據史書記載,“初元歷399年,一劍宗弟子清蓮子於鬥法大會勝出,得趙王賞識,出任護國真人,領四國盟軍西征魏遼吳晉燕齊韓七國。”

“護國真人道法高深無人能敵,403年,清蓮真人滅齊,次年,遼晉燕歸降。韓魏不敵,遂以妖人為將以妖獸為卒,阻清蓮真人於阜興,清蓮真人撒豆成兵,喚陰兵破之……”

“初元歷409年秋,護國真人平定天下,率部凱旋,慶功宴上,清蓮真人居功自傲,不滿趙王封賞並率部造反,屠萬人弒趙王,遭天誅而死。太子登基,誅其九族……”

讀至此處,荷花的內心幾乎是顫抖的,她雙手發抖,她看著史書上記載的內容,她很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但事實告訴她,她沒有看錯,史書上的文字是那樣的清晰可見,是那樣的簡單明瞭,所記載的事蹟也基本符合事實,沒有任何疏漏。

荷花雖然聰慧,但畢竟年幼,這樣的打擊竟使其直接落淚哭泣,弱小的心靈也因此受到創傷,她也再沒心思看下去了。

接著,荷花將史書隨手丟到書桌上,然後含淚跑出了房間,走出房間後她停在了院子中的空地上。

她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她帶著哭腔訴說,“我爹他是大英雄,他不是壞人,他不是。”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透露著無奈和心酸,她雙手抹著眼淚,她不相信她的父親會是壞人,雖然她從沒見過他。

“爹爹,你還活著嗎?荷花想要爹爹抱。”她看著天空無奈地說道。

賈文夫婦未將清蓮子的狀況告知荷花,他們只是告訴荷花,她的爹爹是個大英雄,她的爹爹姓夏名武,除此之外,她再也不知道別的了。

荷花的哭喊聲喚來了伺候她的兩名女僕,兩名女僕皆為二八少女,身穿綠色制服,正匆忙趕來。

“五小姐,您這是怎麼了?”一女僕走至近處面帶驚慌,關切問道,另一女僕則用手帕為荷花擦淚。

“冬梅,你說我爹爹他真的是壞人嗎?”荷花推開擦淚女僕的手,並向其發問。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老爺他怎麼可能是壞人?鄰里鄉里都說老爺好話,老爺他是個好人。”那個叫做冬梅的女僕有條不紊的答道。

荷花聽聞頗為失望,正想要向冬梅表明身世,卻突然想起賈文的叮囑,於是她強壓傷心,沒再說什麼,而是失落的走回閨房。

“小姐,您沒事吧?”另一女僕不放心荷花,上前問道。

“我沒事,你們忙去吧。”荷花隨口答道,言罷繼續走回閨房。

兩名女僕則一臉茫然,對視一眼後便退了下去。

荷花身份特殊,賈文曾經多次叮囑她,不能和別人提起身世,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裡。

她以前不明白賈文為什麼要這樣叮囑她,今天她算是想明白了,即她是反賊之女。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頭瞌睡多,回到閨房後,荷花再無心情讀書研習,而是重重地躺到了繡床上。

她的心情很是沉重,她很想找人說出這些,但是她不能,她是叛徒之女,若是暴露身份,整個賈府都會面臨滅頂之災,她只能把這些全都憋在心裡。

此刻的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否真的如史書記載的那般,但她只有十歲,又是一介弱女子,根本沒有能力揭開事情真相。

換言之,即便揭開事情真相,也無濟於事,反賊罪名已坐實,九族也已被滅,她只是在思考,自己的父親是否還在人世。

想及此處,她依稀還能想起小時候那個第一個抱起她的人的聲音,但那個人是不是她的父親,她並不知道。

如果是,那麼她的父親就一定還活著,可他為什麼不能來看看她呢?難不成是不要她了嗎?

心念至此,她又希望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可是,這樣一來,又陷入了死衚衕。

思考許久,荷花未能想出什麼,反倒昏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