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兒住的依舊是那個四面漏風的破院子。
那是原本牧天明破院的隔壁。
天氣寒冷,李巧兒在院裡劈柴。由於木炭的價格昂貴,已經漲價到800文錢一百斤,她買不起,只能劈柴燒炕用來取暖。
見到牧天明來了,她高興的站起來迎接。
由於牧天明跟馬營縣大牢那邊打了招呼,所以她在牢獄的短短兩天也沒收什麼委屈,甚至還吃飽了肚子。
但她現在被放出來,倒是為以後的生計發愁,但見十斤牛肉又驚呼,問道:“叔叔,你哪來的錢買肉?”
牧天明還是上次那套瞎話,說是山裡的狐狸洞裡撿到了金豆子。
關於李巧兒的安排,牧天明也有想過,那就是聘請到自家宅院裡做丫鬟。但也不算是“丫鬟”,頂多算是“打工”。
李巧兒會針線女紅,做的衣服漂亮,可以讓她在院裡做點雜活,幫秋芙在廚房打雜,平日裡做點衣服針線。
若不這樣接濟她,等兩個月後超級寒潮降臨,她可能會凍死餓死。
但問題是,她好歹是個嫂嫂,讓去家裡做“下人”,又過意不去。
牧天明道:“嫂嫂,我置辦一個小院,你先住進去。你這院子破落,房間漏風露雪,扛不住凍。”
李巧兒道:“馬上開春,天暖和了,無需抗凍,等我做女紅賺到錢,再把屋頂修葺。”
牧天明道:“這院子處在低窪,會積水,而且修葺費用也不少,不如置辦新的。你且等我給你置辦個。”
“叔叔得了金豆子,可省著自己置辦房產田地,還要娶妻,以及讀書,不必為嫂嫂花錢。嫂嫂能養活自己。”李巧兒道,“臨街王乾孃說,要給我介紹新活,一天的針線活能賺60文。”
“我金豆子多,買個小院也無需多少銀兩……王乾孃那邊的活,你也不用去做,等我給你幾個活。”牧天明道。
“不必再說了。嫂嫂不要你花錢,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李巧兒將一個嫩白的大肉包懟在牧天明嘴上,堵住了他的話語。
一個一進小院現在並花不了多少錢,眼下青山城外在打仗,房價又跌,正是抄底的好時機。
城南富人區,一個一進的四合院,200平方,需要白銀100兩。而兩進院子,600個平方,需要300兩。
牧天明到牙行去打聽,買了個兩進院子,花了300兩。這是布匹商人劉墉修建了給外室小妾住的,前段時間,舉家前往江南,院子就掛出來賣掉。院內紅木傢俱一應俱全。
600平的兩進院子,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妥妥的豪宅。
當房契等手續辦妥,牧天明就去把李巧兒領來這邊。
李巧兒哪見過這個,聽聞房子已經買下,讓她住在這,激動的當場落淚。
“叔叔,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只是我一個窮苦出身的女子,哪裡敢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府宅。”李巧兒道。
600平方的兩進院,說大不大,說小也是不小。
牧天明讓她安心住下,以後也不用再去別人家做女紅。有些針線活計,牧天明會找李巧兒做,完了給她些銀兩。
“中午你可別走,我用你買的牛肉剁成細細的臊子給你包頓餃子吃。”李巧兒道,“這是嫂嫂的拿手。”
“多謝嫂嫂。”
牧天明就沒走,在這院裡幫忙擦洗了一下傢俱,收拾了一番。
……
第二日。
牧天明在一家南方風味的酒樓吃飯,點了一桌子菜,自己一個人沒吃完,正在打包回去,帶給秋芙和上官柔吃。
一對母女在酒樓內賣藝。母女哭哭啼啼,邊哭邊唱。
打聽一下,這對母女是從雲州來的,其父在客店裡患病身死,欠下店主債務,被店主追債,並趕出客店,無奈流落街頭,到酒樓賣唱。
這對母女蓬頭垢面,已是多日未梳洗。
但二人吹拉彈唱,音色卻是緊緻悅耳,說話也是客氣良善。
牧天明拎著打包好的食物出了酒樓,卻聽聞背後有人輕喚,“官人留步”。
回頭看去,是那對母女。
那婦人上前一步說道:“官人,我家女兒年輕卻是苦命。我們一家三口從雲州逃出來,一路坐船到這邊,途中遭遇風浪,我和她爹爹不慎落水,這天寒地凍,水涼刺骨,即便是僥倖爬上船來,也是落下重病。她爹爹不日去世,而老身也時日無多。願將小女賣給官人,求幾貫錢,葬了她爹。”
“酒樓裡那麼多人,為什麼找我?”牧天明問。
那婦人道:“實不相瞞,我們家祖傳望氣卦象之術,我粗通一二,但見官人面色紅潤氣血旺盛,乃大氣運加身。小女賣給官人,任憑使喚,只圖個日後有靠山,不受流落之苦。還望官人可憐,買了去吧,就當是買個小貓小狗。”
牧天明道:“你會算卦?好那我問你一卦,你若能算出來,我就買你倆。順便出銀子給你治病。”
“官人請說。”婦人道。
牧天明道:“一兇犯,數日前被問斬,屍首卻是少了一塊,請問少了哪裡?又在哪裡?”
“老身算不出。”婦人道,“老身擅長算姻緣。”
“……”牧天明扭頭就走。
婦人追上道:“官人日佔雙桃花,天干相合,官帶桃花,人逢桃花情人,不但不敗,反而因之致富致強。”
“雙桃花?什麼意思?”牧天明回頭問。
“官人有兩位妻妾,但其中一位乃是官星桃花,對官人大有益處哩。”婦人道,“老身算的可準?”
正在這時,一隊腰挎短刀的皂衣差役經過,為首之人大喊一聲:“牧主薄,別來無恙!”
牧天明一看,正是六扇門司獄黎元昊,便問:“黎兄何去?”
“去查案,又有命案。”黎元昊道,“牧主薄,這兩位婦人是做甚麼?”
牧天明道:“酒樓裡賣唱,找上我,要我買下。”
黎元昊等六扇門差役,將那對母女圍住,一頓好生盤問,把底細都問了出來,才道:“身份沒問題,這小娘子標緻,可買之。”
說完,黎元昊湊近了小聲說道,“話說,前日我也買個了小娘子,甚好。但我家母老虎太兇,不讓那小娘子住家,給她趕了出來。我正尋覓一個小院,將她安頓。”
“怕老婆?”牧天明看看他。
黎元昊哭臉道:“非怕她也,是怕岳丈。牧主薄可有餘錢,先借我一些,我欲買個一進小院,還差六十兩,等我發了俸祿還你。”
牧天明摸出兩錠銀子,大的五十兩,小的是十兩。
黎元昊收了,抱拳道謝,連說:“牧兄仗義,小弟沒齒不忘。日後但凡有什麼事,小弟必到。等我安頓好我家小娘子,請你來吃酒。”
牧天明跟他寒暄了幾句。
黎元昊帶著一眾六扇門兄弟離開。
旁邊,那對母女還眼巴巴的看過來。
牧天明見她們衣衫單薄,但這刺骨寒冷中瑟瑟發抖,便出錢買下,兩個人一共花了二十五兩銀子。小的二十兩,大的五兩。
一起去官府登記在冊,母女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以後就是牧天明的人了,這是受大離王朝律法保護的。
至於兩人的歸處,牧天明沒往家裡領,而是在街市買了個臨街鋪子,讓兩人住在裡面。
因為那婦人說會一門“做豆腐”的手藝,牧天明給置辦了做豆腐的石磨,就讓這二人在這做豆腐賣,也能養活自己。
“老爺心善,日後這家鋪子就是老爺的產業。我們母女二人在這照看經營,每月利潤如數上交給您。您閒暇時可以來吃豆腐。老身的豆腐極鮮嫩。”那婦人說道。
那小女兒也躬身行禮,道:“謝謝老爺買下我們母女,老爺恩情,香蓮銘記在心無以為報。小女做的豆腐也鮮嫩。”
牧天明道:“這條商業街繁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如果有人來找茬,你們就報六扇門黎元昊的名字。他會罩著這裡。”
“是。”
母女一起躬身回道。
牧天明又留下幾兩碎銀子,讓婦人去看郎中。
母女再次千恩萬謝,齊齊跪下磕頭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