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临》 酒香只是酿的早

推開房門,顧長生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自己還有些倦意的臉,漫步到了院子中。

遠遠的聽見一個尖利聲音叫嚷道:“你把這東西拖回來幹甚?”

緊跟著地便是重物被拖拽於地面上的刺耳嘶鳴聲。

遠遠望過去,長廊那頭,一位孩童般大小的怪人一手拖著比他人都高大許多的石碑,一手推搡開擋在前面的落魄書生模樣的男子。

帶那孩童走進,顧長生才看清他手上拖著的那塊沉重石碑的具體模樣。

只見那石碑四四方方,邊角處有些磕碰痕跡,碑身之上有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交接留下的溝壑,最明顯的,卻是中間的那如蛛網一般破碎開來的小腳印,貌似是新踩上去的。

顧長生心中有些駭然,光看石碑模樣,便能知道其有多古老厚重,更遑論它內斂極深的寶氣,更是神兵利器堅不可摧的根本。

只是倚靠肉身,便能一腳幾乎踏穿那塊石碑,這是何等的神力和境界?

並且從腳印大小來看,恐怕就出自面前這位能單手拖著石碑,卻無半點費力神色的孩童。

那被推開老遠的落魄書生,急忙爬了起來,看著那長廊地面上被石碑拖拽出的破損痕跡,都來不及拍拍屁股上沾染的灰塵,神色焦急心疼地喊道:“又得花錢找人來修繕,你這個敗家玩意。”

孩童也不吭聲,任由落魄書生跟在後面唸叨個不停,自顧自地拖著石碑,直接將它扔到了院子中心。

石碑被高高地拋起,後面又沉穩地落下。

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石碑深深地嵌在地面上,將院子中鋪好的灰石板壓的粉碎,掀起了一陣煙塵。

石碑剛剛嵌入地面,便通體開始散發光亮,石碑頂上,有一顆黑色舍利的光影浮現,從那黑色舍利之上逐漸延綿出一條條形如柳枝的細線,深深地插入到郡王府的地下。

那孩童冷笑一聲,走上前猛地一拳,自上而下地將那石碑錘的更陷入幾分。

那石碑之上的黑色舍利將延伸出去的細線盡數斷開,然後重新隱沒到了石碑之中,再不敢現身。

廣陵郡王聽見聲響,連忙快步從大堂中走了出來,看著滿院狼藉,以及冷笑著站在石碑旁的始作俑者,眼角有些抽動。

落魄書生頂著他那頂破舊但並不骯髒的烏紗高帽,雙手插在袖子內,呆呆地站在滿臉茫然的顧長生旁邊。

“小雨,你要拆了我的郡王府嘛?”廣陵郡王直接走上前將那個被稱作小雨的孩童一把拎起,質問道。

小雨一臉鬱悶地掛在廣陵郡王的手上,手腳擺個不停,無聲抗議著。

廣陵郡王沒好氣地隨手將他扔到了站在顧長生旁邊看戲的落魄書生手中。

落魄書生接過飛來的小雨,如同接到燙手的山芋一般,嚇得他直接鬆手。

小雨也是直接一腳踩在落魄書生還來不及閃躲的臉上,直接騰空翻了個身。

“哎喲。”落魄書生被小雨一腳踩翻在地,起來時,臉上已經是留有一個灰撲撲的腳印,甚是好笑。

顧長生低下頭仔細對比了一下,果然,落魄書生臉上的腳印與那石碑之上的腳印幾乎是一模一樣。

果然,快將這石碑踩穿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可能還不及顧長生腰高的小雨。

小雨瀟灑落地,轉過頭來,這才看見一個少年正滿臉好奇地看著自己。

直接翻了個白眼,露出了自己尖利的虎牙,企圖嚇唬一下顧長生。

誰知顧長生非但沒有感覺到害怕,反倒是驚喜地就要湊過來抱抱這個可愛的孩童。

結果?

結果就是,不出意料地飛出了廣陵郡王府,直接撲倒在了他正想去的郡主府堂前。

宋霽正巧打開門來,便看到了撲倒在他門前的顧長生,撲哧一笑,道:

“顧兄,這麼快便來拜早年了?”

顧長生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自己滿身的灰塵,有些恨恨道:“不抱就不抱嘛,君子動口不動手,也不能動腳啊!”

宋霽笑吟吟地倚靠在門邊,調侃道:“顧兄,這是看上了誰家姑娘,被別人踹出來了?”

緊跟著,宋霽旁邊的廂房門也被打開了,趙允兒穿著一襲清秀的淺色羅裙走了出來。

剛踏出房門,便看見顧長生正灰頭土臉地站在門口,滿臉“幽怨”地看著倚靠在門邊笑意盈盈的宋霽。

趙允兒抬了抬眉毛,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們在打情罵俏?”

宋霽輕笑應道:“顧兄來給我們拜早年了。”

趙允兒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對著面色有些難堪的顧長生爽快道:“新年好啊。”

顧長生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宋霽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趙允兒轉過身看著宋霽,月牙彎彎地問道:“我要去梅姨那學琴,霽哥哥你也來聽聽?”

宋霽剛想點頭答應,卻見顧長生不知什麼時候插了過來,擋在宋霽面前,替他回答道:“那個…我們有約了,下次,下次。”

顧長生一邊訕笑敷衍郡主,一邊對著宋霽瘋狂使眼神,宋霽皺著眉頭,只好應道:“顧兄所言極是,允兒,你去學琴吧。”

趙允兒有些不高興地吐了吐舌頭,失落地應道:“知道了,霽哥哥。”

說完,便轉頭離開了廂房前的大堂,消失在了庭院深處。

顧長生遠遠看上一眼,在得知趙允兒走後,顧長生才轉過身來,朝著宋霽得意一笑。

宋霽這才知道他可能被耍了。

走在出郡主府街道上,宋霽平淡地開口道:“顧兄,你要是無事喚我出來,我可真就要跟你討教一二了。”

顧長生卻一直在前面走著,並未回頭。

宋霽眼睛眯了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才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顧長生。

顧長生一邊走著,一邊左右搖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宋霽試探地在旁邊喊了一聲:“顧兄?”

顧長生才轉過頭來,神情有些凝重道:“你不感覺,這淮安城多了點什麼嘛?”

宋霽不解地看了看四周,陽光明媚,寧靜安詳,自己心頭也並無天機徵兆。

這才開口道:“什麼?”

顧長生還粘著些許灰的臉有些陰沉,道:“妖氣。”

宋霽原本輕鬆的眉頭,緩緩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