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人端着酒杯竄到這邊來之後，原本曾睿、竇梓和李十一三人的聊天話題也自然而然中斷。

有些話，或者說有些人的事……

的確也是不方便在某人面前再次提起。

面對林楓的好奇追問，曾睿臉色神情不變開口：“沒什麼，只是在和十一聊一些關於當年你們s1賽季的事兒呢。”

旁邊的竇梓也打着哈哈：

“啊對對對，剛剛聽十一大神說和楓楓你們當年s1賽季縱橫職業圈啊，牛逼炸了！”

說著為了表示說服力，他還對着林楓豎起大拇指：

“牛逼！”

明顯已經有了好幾分酒意的林楓不疑有他，聽得一陣眉開眼笑：

“是嘛？”

“哎這話沒說錯，當年我和十一他們幾個超強的！”

“十一那時候的打野也特別厲害——哎念十三你們都知道吧，當初亞洲賽區出線賽的時候直接被十一給對位干翻了哈哈哈哈——”

一通眉飛色舞地吹噓，得意的模樣簡直就跟自己才是干翻念十三的那個人似的。

李十一聽得一頭汗，趕緊出聲：“別別別，楓子你別幫我瞎吹，就算當年那會兒我和十三他也就是差不多水平，分不出個高下的。”

竇梓在旁邊插話：

“那也已經很牛逼了啊。”

“人家那現在都是穩穩位列七王了呢，世界兩大野王之一啊！身價都快朝着八位數去了！”

林楓無比認同點頭：

“沒錯，所以我才說嘛，連老十三那傢伙都有那麼高的身價，十一怎麼能比他待遇差！”

李十一瞪了林楓一眼：

“行了啊，薪水的事兒已經談好了確定了，別想着再改口。”

這就是警告提醒了。

林楓一臉正氣凜然：

“必須的，十一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李十一頗有些疑慮：“真的？”

某人信誓旦旦：“真的！”

而不等面前的夥伴隊友稍稍放心下來正要點頭，某人又湊上來補充一句：“不過你這脫離了高山俱樂部一開始沒有收入來源也不合適啊，總歸在魔都這種大城市用錢的地方很多呢——”

竇梓好奇看向林楓：“那楓楓你的意思是……”

某人彷彿早就打好了腹稿有了準備，胸有成竹地一揮手：

“固定薪水不變，還是八千。”

“不過咱們可以先把薪水預付一下嘛！”

這話說出來倒是的確有些道理，曾睿、竇梓兩人都下意識點頭露出幾分贊同神色，看向某人的目光都有些驚異意外，難得居然還是在這種喝完酒之後的狀態下、某人還能這麼腦子清醒的確很不容易啊。

不過，這樣的想法註定在下一秒便要被事實打臉。

某人頓了頓。

然後。

再補充一句：

“要我說，先給十一預支二十個月的薪水怎麼樣？”

氛圍驟然安靜。

渾然不覺周圍氣場已經發生變化的某人還在左右瞅瞅興緻勃勃想要獲得幾位夥伴的支持：“誒你們覺得呢行不行啊，我感覺挺靠譜的，幹嘛你們都不說話？”

李十一嘆氣。

竇梓無奈頭痛撫額。

直接無視掉某人，曾睿面無表情向著其他兩人舉杯：“來，喝酒。”

其他兩人同樣舉杯：

“喝酒喝酒。”

……

一頓慶功宴，一直吃到了深夜。

到了後來基本上眾人都是吃飽喝足，只剩下了亂找理由隨意拼酒的環節，男生這邊林楓反正是拉着其他三人各種亂喝，而女生那邊，唐冰瑤和神宮櫻兩人則是也彷彿卯上勁兒了一般一個鬥志高昂戰意洶湧一個淺笑嫣然眼眸中殺氣閃動，雖然只是女生，但那一杯杯的消酒速度卻絲毫不比男生那邊遜色。

直到時間接近了深夜十一點多，眾人才終於結束慶功宴。

最後是林楓強行買的單，李十一原本倒是還想着自己出面付錢，但被前者一句話就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省省吧你。”

“一個月就這麼幾千塊呢，充什麼大款呢？”

“火鍋一頓七八百，請客了你以後日子不要過了啊？”

話說得是絲毫不給昔日夥伴隊友留面子。

這種話，如果是當著其他人的面這麼說，換了誰都會覺得惱羞成怒，但對於林楓而言說出口卻彷彿絲毫沒有顧忌，其實也正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種所謂的表面面子問題。

李十一也只能是苦笑着無奈選擇接受同伴這樣的好意：

“行。”

“那下次的話換我來請一回吧。”

……

買單結賬之後，眾人便準備離開。

來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林楓彷彿突然間想起什麼似得，看向網牛網咖戰隊其他幾人：

“哦，對了。”

“你們幾個先回去吧，我和十一這兒還有點事兒。”

語氣彷彿若無其事。

但竇梓、曾睿、唐冰瑤和神宮櫻幾人則是聽得不由得相互間對視了一眼，隱約都猜到應該是兩人私下還有些什麼東西要談，於是也都無比默契地沒有過多追問，點頭應下。

於是其他四人便先行告別，各自叫了出租車離開。

最後便只剩下了林楓和李十一兩人，站在火鍋店大門前的台階下。

時間已經入夜。

不知是什麼時候有夜風起，帶着幾分入秋後的清冽涼意。

感受着拂面的清涼晚風，林楓彷彿有些愜意地微微眯上眼，先前的酒意也似乎被吹散了幾分，滿足感慨一聲：

“真舒服啊——”

旁邊的李十一沒有出聲接話，安靜站在夥伴的身旁，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這樣清冽的夜風氣息吸到肺里，同樣緩緩閉上眼享受着這一刻難得的內心安定平靜。

的確。

很久、沒有這麼愜意安寧過了。

林楓微微轉頭看向李十一：

“這幾年……”

“辛苦了。”

話語出口，早就不復先前在火鍋店裡飯桌上那酒意上頭般的大咧咧，再次變得認真而鄭重。

李十一聽得重新睜開眼，迎上林楓的目光，卻是搖了搖頭：

“其實我還行。”

“不過……”

“楓子你才是真的辛苦了啊。”

並不是什麼謙虛客氣，而是完全發自真心的由衷感慨之語。

話並沒有直接說透。

但其中所包含的複雜含義與情感，卻能夠讓林楓毫不費力地理解聽懂，不需要去反駁辯解，因為面前站立着的本來就是當年最了解他的夥伴隊友。

於是林楓微微沉默。

半晌。

他突然間抬起頭又一次笑容滿面：

“哎行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