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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屁股連着大腿一片火辣辣燒心的痛,溫柔咬着下唇極力忍耐,可是時不時總有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她的喉間逸出,這時候就能聽見耳旁有個低沉的男聲在安慰她道:“忍一忍啊,馬上送你回屋裡上藥。”

這個聲音溫柔以前從未聽見過,但她此時根本無暇去細究,只知道身上難以忍受的痛楚簡直讓她窒息,甚至有好幾次她都痛得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當中,即使現在也只能閉着眼,微張着嘴,一點一點地吸氣。

“你快去街口張大夫那裡討點棒傷葯,我去找個人來替她擦藥。”

溫柔感覺自己被輕輕抬放在了一張床上,那個低沉的男聲在絮絮地對着另外一個人說話。

“夫人不是囑咐過不讓找大夫給她瞧么?再說,我......我也沒錢......”又一個沒聽見過的沙啞男聲響起。

“我這裡還有一吊錢,你先拿去討葯吧。”

“這怎麼行?這是你攢着要替自己贖身的錢哪!”

“別管這麼多了,人命要緊。”

“早知道這樣,方才打輕點不就得了?”

“你以為夫人這麼好糊弄?方才下手要是輕了,恐怕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你!好了,別囉嗦了,快去。”

“好吧。”沙啞的聲音猶豫着答應了,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他們在說什麼?溫柔已經痛得不會思考了,只知道過了片刻,自己的頭被人輕輕扶起,然後一勺溫熱的開水被喂進了她乾裂的唇中,她顧不上去嫌棄水中微帶的油腥氣,只是不住嘴地吮吸着,直到乾渴的感覺稍稍得到緩解,才再次無力地垂下了頭。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去就回來。”

隔了一會,那個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然後就有輕微的腳步聲直通往屋外去了,溫柔則神志一松,頓時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當中。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屁股和腿上還是一片火辣辣的痛,只是這痛里還夾雜着陣陣清涼,不再像先前那麼難以忍受,但微微一動,牽扯到傷口的時候,她還是差點呻吟出聲,強自忍住了,才睜大眼睛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這個屋子。

夜已深沉,屋子裡黑漆漆一片,連一點光線也沒有,可是依稀能聽見輕微的鼻息聲,似乎這屋中並非只有她一個人。溫柔稍稍放下心來,想起這一整天的經歷和先前那個總是在耳邊迴響的低沉男聲,有一絲疑惑慢慢的浮上心頭,無奈她神思仍不清明,腦子也還是昏沉沉的暈眩,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玉,你睡着沒有?”

靜寂中,忽然有女孩壓低了聲音在說話,溫柔心裡一驚,隨即便支起耳朵開始傾聽。

“快睡著了,被你一喊一推,又醒了。”被喚作金玉的那個女孩,睡意正濃,聲音聽起來有點滯澀含糊,“你又怎麼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白天打起瞌睡來,又要挨罵了。”

“我睡不着,我害怕。”

“怕什麼?”

溫柔聽見兩人的對話聲中夾雜着翻身扯被子的聲音,還有人在輕輕咳嗽,越發感覺此時身處的環境古怪起來,於是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你說如花會不會死在這屋裡?”沉默了一會,最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又出聲了。

“別胡說,趙安不是央了大夫人屋裡的掃紅替她上了葯么,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可是......”那女孩還待再說,卻被金玉截住了話頭,“這都三更天了,你不睡,我還得閉閉眼呢!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就算如花死在這屋裡,冤有頭債有主的,也尋不到你身上。”

溫柔聽了這番話,心裡莫名的慌張起來,還沒來得及仔細思量,又聽見一個女孩迷迷糊糊插話道:“隔牆有耳的,你們少嚼舌頭,趁早歇着吧,攪得人都醒了......”

又是一陣翻身扯被的聲息過後,屋子裡漸漸恢復了最初的靜寂,可是溫柔心裡的疑惑更加深了,她再也睡不着,只想着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偏偏屋子裡一團黑,連點光都沒有,她身上又痛,無法偷偷爬起來探看,少不得忍着,暗自琢磨揣測。

她們口中的如花說的是自己嗎?這屋子裡,好像就只有自己受了傷吧?

趙安是不是先前那個說話聲音低沉的男人?他說過要找人來替自己上藥的。

那麼“金創葯”、“一吊錢”、“贖身”、“大夫人”等等這些讓人感覺莫名的詞又代表着什麼意思?

溫柔越想越心寒,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火災受了重傷,被人從現場救了出來,雖然心裡也奇怪為什麼大火只燒了自己的屁股和大腿,更奇怪救她的這些人的反應和舉動,可是當時她已經痛得沒能力去思考了,現在半夜聽了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對話,才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處境難以想象,頓時惶恐無措起來。

怎麼辦?要不要喊醒這些人來問問?還是趴在床上等天亮了自己觀察?溫柔心裡慌亂矛盾之極,加上傷口的疼痛更是讓她難耐,真想立刻放聲大喊出來,可是理智又告訴她這樣做可能後患無窮,只好死死的咬着嘴唇忍住,等天亮。

從來沒有覺得熬夜是這樣痛苦的事情,時間緩慢到幾乎靜止不動,好像過了漫長的一整個世紀,溫柔才看見窗外的天空一點一點,慢慢亮起來。當光線明亮到可以模糊看清屋子裡的一切時,她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萬丈深淵。

木門木窗土炕,樣式古老的木製傢具,牆角擺着銅製的臉盆架,炕邊放着馬桶,桌上還擱着一盞油燈......

無論如何,這都是古裝電視劇里才可能出現的場景!

“啊——”溫柔再也忍不住終於驚叫出聲,可是她的嗓音嘶啞低弱,即使放聲大叫,也像被人掐着喉嚨,聲音根本傳不出多遠,只能回蕩在這個陰暗逼仄的小屋之內。

“怎麼了?怎麼了?”炕床那頭,三個被驚醒的女孩慌張地掀被跳起,待看清喊叫的人是溫柔時,才各自長吁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