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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趙府主人吃完飯,剩菜都撤了下來,廚娘們集體去吃飯了,溫柔又累又餓卻還必須待在廚下洗涮鍋碗,收拾桌案。那一大缸被王嫂弄污的清水,劉嫂也指明了讓她去挑換,溫柔眼瞅着廚房裡沒人,便偷偷地廢水利用了,等洗凈那些鍋碗,再用凈水沖洗一遍,最後拎起水缸邊的扁擔和兩隻水桶,出去挑水。

幸好水井離廚房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並不太遠,打水的問題也好解決,稍稍研究了一下,溫柔就搞明白這井上裝的轆轤該怎麼使用了,可是她重傷未愈,而且在現代的時候乾的也不是什麼體力活,此時想要挑起那兩桶沉得能壓垮她肩膀的水,還真的是相當困難。就在她猶豫着把水一桶一桶拎回去,還是乾脆咬咬牙挑着走的時候,忽聽耳旁有個熟悉的聲音道:“挑水?我幫你吧。”

溫柔嚇了一跳,回頭見站在身後的是趙安,這才放了心,笑道:“你怎麼沒吃飯去?前幾天的事,我還沒謝你呢!”

前幾天溫柔還沉浸於離奇穿越的震驚中,悲痛莫名,趙安替她帶了幾回棒傷葯,她都視若無睹,眼下情緒總算和緩多了,這才想起還沒向他道謝。

“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趙安面對溫柔的時候似乎有點不自在,目光總是不敢投注在她的臉上,只搶過她手裡那兩桶水,扁擔一挑就輕鬆架在了肩上,邊走邊道:“我已經吃過了,倒是方才沒看見你,你應該還沒吃吧。”

溫柔聞言哀嘆一聲道:“別提了,這一整天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悲慘!想偷懶歇歇,喝口水都難,更別說吃飯了。”

“你——”趙安忽然停住腳步,猶豫着看了她一眼,“你說話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溫柔吃了一驚,心想趙安別是瞧出什麼端倪了吧?她可不認為自己“借屍還魂”的事情是可以隨便讓人知道的,於是脫口便問道:“你和我很熟嗎?”

她本意是想了解這個身體的主人如花從前的人際關係,不過問出話來才覺得不妥,但要改口已經遲了,趙安更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在指責他多管閑事,微黑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層薄薄的紅,幸好天黑,瞧不太出來,他拚命搖頭否認,“不,我們不熟,一點也不熟,你別理會我,我混說呢。”

溫柔輕笑,覺得這個面容看上去有幾分精明的男子,其實忠厚老實的很,不過她也警覺到自己多嘴的不妥,畢竟這裡的人說話時的譴詞用句與她不太相同,就連口音也有差異,所謂沉默是金,她以後還是多看、多聽、多思考,少開口為妙。

須臾挑了水回去,溫柔見廚房門口有個小女孩正探頭張望,仔細一瞧,竟是小環,見到她回來,急忙向她招招手道:“如花姐姐,快來。”

“什麼事?”溫柔丟下身邊的趙安,快趕了兩步。

“我見你沒去吃飯,就偷偷替你留了兩個饅頭一盤菜,你快吃了吧,一會我娘她們回來,你又得忙着洗撤下來的碗碟了,根本撈不到一點吃的。”小環說著,指指桌上擱的一盤青菜,又將揣在懷裡的饅頭遞到她手裡。

饅頭觸手還溫熱,溫柔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流,她還以為這個小姑娘以後再也不敢同她說話了呢,沒想到竟還這麼細心的替她留了飯。

“趙安哥哥,水倒進這個缸里就成啦,不過還得勞煩你挑兩回才蓄得滿。”小環見趙安進來,知道他替溫柔挑水,連忙招呼,回頭見溫柔還低頭站在那裡,急道:“快吃呀,仔細讓我娘撞見!”

溫柔欠意地望了趙安一眼,用目光向他道謝,然後才在小環殷切的注視下,在饅頭上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兩下,麥香味頓時溢了滿口。她是真餓了,從早起到現在,只喝了一碗薄粥,又勞作了這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過,此時食物的香味喚醒了被壓制住的飢餓,她再也顧不上去理會什麼吃相問題,急急尋了雙筷子,夾一筷青菜,啃一口饅頭,埋頭苦吃起來。

“姐姐,你小心噎着。”小環被她狼吞虎咽的樣子給嚇到了,趕緊在煮水的鍋中舀了碗熱水,擺在溫柔手邊。

趙安則搖着頭憨憨一笑,接着幫她挑水去了。

水缸蓄滿後,兩個饅頭已被溫柔塞進了肚裡,那盤青菜也吃了個精光,她一邊收拾桌上的空碟,一邊向小環道謝,見趙安放下空桶扁擔要走,連忙趕上去道:“前兩天你替我買棒傷葯花了多少錢?”

“你問這個幹嘛?”趙安不安地拿腳在地上蹭了兩下。

“我要還你呀。”她還沒忘了自己半昏迷的時候聽見的對話,知道趙安攢的錢是要替他自己贖身的。

“幾個小錢,你不用計較了。”趙安說著就轉身出去。

“這怎麼可以,一定要還的!”溫柔趕上去拽住他的袖子。

“不用了,真的不用。”趙安竟然莫名地驚慌起來,想要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袖子,又不敢使出大力,站在那裡樣子很尷尬。

“呀!不好意思!”溫柔這才發現自己對他“動手動腳”起來,這在古代該是大忌諱吧!連忙放脫他的袖子縮回手來,可惜已然遲了,一個略帶粗嘎的女音突兀響起,喊着她的名字,“如花!”

溫柔回頭一看,見是劉嫂帶着二三個廚娘回來了,每個人都瞪着她的手,面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堪的醜事。

趙安見事不妙,更不能多說什麼,匆匆向溫柔點了點頭就急忙避走。

“哎,不過是吃個飯的工夫,人家也能尋個空子同男人拉拉扯扯!”其中一個廚娘望着趙安的背影,忍不住說了刻薄話,回過頭來又道:“劉嫂,你真該管管!我方才還看見廚房裡有個人探頭出來,可不是你閨女小環?”

劉嫂一聽這話,立刻冒了火,衝進廚房揪出小環就打罵起來。小環也不敢辯,只是大聲求饒,一時間廚房內外,只聽得一片哭天喊地的叫罵聲。

溫柔自己受了委屈還不覺得怎樣,畢竟這幾天里早已看盡了白眼,可是小環因她被打,讓她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待要上去勸解,又見小環掙扎哭叫的當兒,還在偷偷向她使眼色,教她不要管,便曉得自己不能再上去火上澆油,只得站在原地,低頭緊咬着下唇,極力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