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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前腳踏出趙府大門,後腳就想去找小環,但是她低頭看了看身上,覺得這副打扮上酒樓去實在太惹眼,何況她自從穿越過來後,還從沒出過門,不知道這世界裡年輕女子單身上街的多不多,若是不多,走出去必定醒目,想了想,還是乖乖跟在如花娘的身後,往“家”里走去,認認路也好,免得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麼回去。

一路上她順便觀察了一下城內的街市,覺得道路還算寬暢,除了幾條主要的街道是用青石板鋪設的之外,其餘小道多半都是黃土路,上面鋪了層碎石細砂,看上去倒是乾淨整潔,只是不知道下過雨後,會不會泥濘不堪。

街市兩側多是商鋪,也有一些地方集聚着做小買賣的攤子,攤主除了個別在忙碌的之外,無一不在直着嗓子大吼,以便招徠生意,遠遠瞧去,熱鬧之極。但這些不是溫柔最關心的事,她只留神打量過路的行人,不出所料,道上行人多半都是男性,其間夾雜着不少梳髻的婦人,當然也有一些蓬門小戶的未嫁女子,但她們身邊多半跟着年長些的婦人,較少單身獨行的。

看來這地方也講究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柔暗自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沒嫁人也是件麻煩事,行動多少有點不方便。

走過一條街,轉進一條逼仄的小巷,她見這道旁多半都是帶着小院的住家,巷中不少奔跑着瘋頑的孩童,忽然問道:“娘,你知不知道哪裡有空房子賃租?”

如花娘的腳步頓了一下,疑惑地轉頭望她道:“怎麼想起問這個?”

溫柔在心裡掂量了片刻,覺得小環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最先同劉嫂商議時,是因為自己還未贖身出府,不得已,才考慮到讓她幫忙安置小環,可是眼下自己已經自由了,小環的事情,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為妙,起碼不用擔心如花的娘哪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泄露了風聲,於是笑道:“我想着家裡地方小,我又回去了,住着不方便,不如找間帶小院的房子搬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也有點懸着,不知道話里有沒有漏洞,但是如花家那麼窮,按道理應該也住不起好房子吧?因此還是硬着頭皮說了。

誰知她這話一說,如花娘立刻淚眼婆娑了,嘆道:“咱家那屋子,夏天漏雨,冬天灌風,自從你爹去了之後,越發破敗不堪了,娘何嘗不想搬個寬展些的住處?只是手頭不寬裕,如今你贖身出來,使錢的地方更多了,能省些就省些吧,即便熬到你弟弟大些,能做活掙錢了,也得替你預備嫁妝,將來嫁出去才不會受婆家白眼。”

自從見了如花娘之後,第一次聽見她替女兒的將來考慮,溫柔心裡禁不住一嘆,到底是母女連心,她還是放了幾分心思在如花身上的,不過若是窮困到了無能為力之時,估計女兒還是會被丟到一旁,兒子至上,但她好歹還有這份心思,如花也不算太冤了。

不過溫柔想了想,覺得還是搬地方住好,畢竟她不是原來的那個如花,家附近住的鄰居她一個都不認得,很容易就漏了餡,再說如花一家在那地方住久混熟了,基本家裡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略有些風吹草動,沒準左鄰右舍便都知道了,還不如搬去陌生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活,妥當的多,即便要多花錢,為了安全,那也只能花了,因此還是執着問道:“賃個帶着小院,三間房屋的住處,得花多少銀子?”

如花娘想了想道:“這可沒個准數,若是離街近些的,就貴,若是偏僻點的,一個月總也得花上三五百錢吧。”

溫柔聽她這麼一說,頓時鬆了口氣,還好,不算太貴,暫時還能負擔得起!

“其實若是有銀子,典房住更好。”如花娘又補了一句,溫柔忙問,“為什麼?”不過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畢竟這種市井生活的常識,她不知道,如花不應該不知道吧?

果然如花娘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好在也沒追問,徑自道:“花上十數兩銀子,典間房住,過上幾年,等人家還了錢再找地方搬,本金一文不少,又不用付租錢,豈不是更好?”

原來典房就是抵押房子的意思呀!溫柔總算弄明白了,不過她可沒這麼多錢去典房子住,何況她不像古代人,得了點金銀就往屋子裡藏,恨不能用來壓上幾十年的箱底,到老掏出來換副棺材。她若是有錢,怎麼著也得想辦法讓錢再生錢啊,要不萬一通貨膨脹,錢不值錢了,她找誰哭去呀?於是搖搖頭道:“咱們沒錢典房,還是賃一個吧!”

“真要賃?”如花娘吃驚道。

“要!”溫柔很堅定的點了點頭,她不但要租房,而且一次還要租兩間呢!不過這話卻不能對如花娘說了,她只是道:“娘你放心,錢怎麼花我心裡有數,大富大貴我給不了你,但日後也不至於讓你和弟弟挨餓。”

說著,她暗自長吁出一口氣,感覺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但是從良心上講,她實在無法對如花一家就此撂手不管,還是等溫剛長大些,能掙錢養活自己了,再把擔子挪給他吧!橫堅也就這兩三年的時間。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到了溫家,因屋裡有人,門是大開着的,溫柔一掀帘子進去,先聞到一股略帶潮濕的霉味,其中夾雜着人呼吸帶出的複雜氣味,還有爛白菜那略帶甜氣的漚臭味道,着實令人難受,便連忙將帘子敞開通風,又支起窗子,這才放眼打量起這間窄小陰暗,四處都堆着雜物的屋子。

“哎,你怎麼開了窗子,屋裡的熱氣都放跑了,萬一讓你弟弟受了涼,這可怎麼好!”如花娘連忙想要去關窗,溫柔將她止住了道:“屋裡空氣還是流通一下好,不容易生病,一會再關窗吧。”

說話的同時,她一眼就看見屋中一張床上半躺着一個羸瘦的男孩,約摸十二三歲的年紀,同小環差不多大,蓬亂着頭髮,臉兒黃黃的,模樣倒還清正,此刻正睜大眼睛,吃驚的盯着溫柔,半晌,激動地喚了一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