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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去問耽擱的工夫就大了,橫豎大酒樓一定座落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上,溫柔遁着記憶,往來時的路上走去,一路還留神打量周圍有沒有出租的空房。不過走着走着,那些繁複的小巷就讓她轉暈了頭,似乎有點迷路,好在運氣不算差,當她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裡來回兜了三個大圈的時候,終於看見掩在角落裡的一扇門木上,貼着吉屋出賃的紅字條。

溫柔心裡一喜,掂了掂懷裡還債贖身後剩的十兩銀子,很有底氣的上前敲響了那扇門。結果等了半天,裡面沒人出來開門,倒是隔壁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從裡頭探出張滿面皺紋的老臉來。

原來間壁住的是個積年的老寡婦,只有一個兒子,偏偏前兩年染病死了,就留下這所房子給她。老寡婦沒多少積蓄,一個人住着這房子又嫌太大,於是在院子中間砌起了一道牆,臨巷的外牆上又重開了一道門,將這房子隔成了兩半,一半留着自住,另一半打算租出去收點租錢,也好盤纏着度日。

單看外面那單扇的木門,溫柔覺得這房子挺小,待老寡婦開了門後進去一看,發現裡面地方還挺寬展,有一個長滿雜草的小院,底層三間房,一明兩暗,邊上還有個可以生火做飯的小廚房,樓上則是個小閣樓,可以用來存放雜物,一家三口住在裡面,是很舒服的。可是老寡婦要的租錢太高,一月需五百文錢,溫柔又沒功夫同她磨價,靈機一動,便問自己若是租了她這房後,能不能再多安插個人住到她單住的那半所房子里去,只要有個地方睡就行了。

“行啊!”老寡婦眨了眨眼,癟着嘴道:“多個人住,我也有個照應,免得到時得個急病死在屋裡都沒人知道!只是這租錢......”

“要加多少?”小環同自己一塊住並不安全,因此溫柔心裡一直盤算着要租兩所房子,和小環分開住,只是這樣一來每月費的錢就多了,何況臨近的兩所空房也不好找,若是住得遠了,不但不方便,她也不放心,此刻若能稍加點錢就解決掉這個難題,無論從省錢的角度還是從方便安全的角度來看,都是不壞的打算。

老寡婦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說話有眨眼的習慣,她想了半天,向著溫柔眨眨眼道:“加二百文錢吧!”

“打劫啊!”溫柔差點就跳起來,多住個人,加張床需要二百文錢嗎?用來買燒餅都可以吃大半個月了,但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還是耐心問道:“便宜點,加一百文錢好嗎?”

老寡婦不說話,只盯着她看,半晌,忽然道:“閨女,你還沒嫁人吧?怎麼一副婦人打扮?”

溫柔嚇了一跳,剛才還懷疑她眼睛不好使,現在卻覺得她簡直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還厲害,嫁沒嫁人都能看出來?她想問這老寡婦到底怎麼瞧出她沒嫁人的,只是這樣一問,豈不是又不打自招了?於是只瞪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瞧瞧,臉都沒開!”老寡婦說著,又眨了眨眼。

溫柔算是敗給她了!忽然覺得租這個精明得都快成精的老寡婦的房子,同她做近鄰,似乎不是什麼英明的事,但她急着去找小環,找到後,總不能領着她滿大街轉吧?因此十分有必要事先租下個落腳的地方,難得湊巧走到這裡,巷子僻靜,離街應該也不太遠,再要找這麼個地方,還不知得費多少時間,她考慮了一會,最後咬咬牙道:“好吧!婆婆你開的價我分文不還,但是我租這裡就圖個耳根清靜,不喜歡聽見左鄰右舍們的閑言碎語,今後婆婆你......”

溫柔話未說完,那老寡婦已然眨着眼接話道:“老婆子年紀大了,眼花耳聾,嘴裡牙也沒剩幾顆了,就留着吃飯使呢,哪有工夫到處嚼舌頭去?”

這樣就好!溫柔提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原本就想多給點錢,先堵着老寡婦那張嘴,反正她租這裡也是暫住,等了解適應了外面的世界,再打聽清楚劉嫂的情況,同小環商量過後,她肯定還要找地方搬的。天下地方大了,何必單窩在這個城裡,成天提心弔膽呢?

可是她在古代沒租過房,不知道都需要辦哪些手續,當真定下之後,又犯躊躇了,問那老寡婦道:“還需要找中人寫個文書嗎?”

老寡婦望着她只是曖mei的笑,笑得她都快抓狂了,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到底還有哪裡不對勁,總算在她開口詢問之前,那老寡婦發話了,“哪需要這麼費事?再說這左鄰右舍住的人,也沒幾個能識字的,找街上的寫字先生又要多破費銀錢,你只需住滿一個月,交一個月的租錢,我再同里長打聲招呼,方便你日後交納官錢,這就成啦!”

就這麼簡單?溫柔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隨即想起老寡婦所說的交納官錢,這是什麼意思?她細細尋想了一會,才終於恍然,大概是指交納賦稅吧。這個事不急,等以後慢慢觀察打聽了再說。

老寡婦見溫柔神思恍惚,抬腳就要離開,不由急了,在她身後喊道:“錢哪,你還沒給錢哪!”

“什麼錢?你不是說住滿一個月再交么?”溫柔頓住腳步,回過頭來。

“話是這麼說,但你多少也得給我交點定錢啊!”老寡婦急道:“不然你若去了不再回來,或是住兩日偷偷溜了,我找誰要錢去?”

果然是無錢寸步難行!溫柔苦笑道:“交多少?”

“半個月租錢吧!”老寡婦心裡算計了一下,攤開一隻粗糙老手道:“三百五十文錢!”

溫柔可不傻,萬一這老婆子收了她的錢去,又轉租給別人怎麼辦?因此也攤開手道:“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替門換把新鎖,也得花不少錢吧!

老寡婦眨着眼瞅了瞅她,咕噥道:“小妞兒倒精明!”說著,她解下系在褲腰帶上的一把鑰匙,丟進溫柔的手裡,溫柔則將身上剩的所有銅錢摸了出來,往她手裡一塞。

“哎,怎麼還不夠一百文錢!”老寡婦拿手掂了掂,覺得重量不對,又數了半天,才發現上了溫柔的臭當,頓時跳起腳就要罵人。

溫柔此刻拿着鑰匙已跑得稍遠,聽見她在後頭罵人,只吐吐舌,回過頭道:“身上帶的錢不夠,我一會回來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