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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開門開門!”官差大力拍着門,那碰碰的聲音彷彿撞擊在溫柔的心上一般,攪得她越發忐忑不安。

“誰啊?把我家門拍這麼響,撞喪啊你!”老寡婦急急從屋裡出來,開了門就想接着罵,誰知入眼就是官差那一身顯眼的捕快服,總算及時煞住了嘴,陪着笑道:“官爺,找老婆子有啥事啊?”

官差狠狠瞪了她一眼,將手裡的畫像提到她眼前道:“看仔細了,這個人你有沒有見過?”

老寡婦眯着眼辯了半天,咂嘴道:“有點眼熟!”

溫柔躲在門後聽見這話,差點吐血,真想跑出去捂住她那張嘴,忍了又忍,總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只聽趙府管家驚喜問道:“在哪見的?快說!”

“我想想,讓我想想——”老寡婦嘆着氣道:“這人老了啊,腦袋瓜子就是不好使了!”說著,她又仔細看了半天畫像,突然道:“我想起來了!”

“說!”官差都快被她磨得沒脾氣了,溫柔的心也吊在了半空中。

“這姑娘不是斜對門李家的三閨女么?”老寡婦贊道:“像!畫得真像!”

“那家?”官差拿手指着斜對門一戶人家,問道:“是不是?”

“對,就是他家!”老寡婦點點頭道。

官差一轉身就想上前去拍門,誰知老寡婦慌忙拉住他道:“官爺,你上哪去?”

“搜人!”

“啥?死人你也搜!”老寡婦一吃驚,就忘了忌諱,呸呸啐了兩聲才道:“李家三閨女前半年得急病沒了!官爺,你們尋一個過世的人做什麼?”

“噗嗤”溫柔實在沒忍住,噴笑了出來,幸好隔着門,她的笑聲又低,因此沒讓人發現,只聽得那官差氣得破口大罵了一陣,而趙府管家則在旁一個勁的勸他消消氣,老寡婦也賠笑說著好話,亂了一陣,那官差也便罷了,瞪了老寡婦一眼,就拂袖而去。

溫柔聽他們走得遠了,悄悄開了門出來一看,見老寡婦正倚在門邊上就着太陽光兒穿針引線呢,嘴裡還含糊咕噥着什麼,走得近了,才聽清她原來是在咒罵那官差。

“多謝婆婆。”溫柔連忙向她道謝,她當然沒傻到認為李家過世的三閨女真同畫像上的小環長得相似,也知道這老寡婦的眼睛毒着呢,沒道理認不出那畫像上的人是誰。她即認了出來,還替小環遮掩,這份人情就大了。

“謝?你謝我啥?”老寡婦裝起傻來,只推不知,又衲了兩針鞋底,才翻着眼瞅了瞅溫柔道:“不知怎的,覺得腹內有些飢餓。”

“婆婆想吃什麼?我去替你做吧!”老寡婦裝傻,溫柔也不點明,這事就算混過去了,反正那官差也不至於再回頭來搜人,算是又闖過一關。

“老羅,牙都掉光了,啥也嚼不動,倒是你昨兒個拿來的那芝麻涼團,我嘗着味道不錯。”老寡婦眯着眼又繼續衲鞋底。

“這個容易,我回去就做。”溫柔笑應着,又不放心地往屋內張望了兩眼,剛巧看見小環也探着頭悄悄往外看,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里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慶幸。

回到家,溫柔正要下廚去做涼團,卻被惶恐的溫媽媽給一把扯住,急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我看那畫像上的人,真像小......小喜......”

“娘,方才你啥都沒說吧?”

“沒,沒來得及呢,他們剛上門,你就回來了。”

“那就好。”溫柔放心一笑道:“沒什麼事,別慌張,今後口風再緊着些,不會惹出什麼禍事的。娘,你放心吧。”

“可是......”溫媽媽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想問個清楚。

溫柔嘆口氣道:“娘,別可是了,我現下去做芝麻涼團,你幫我把買回來的豬腳收拾出來,晚上我做醬燒豬蹄。”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起來,午飯過後,小環將芝麻涼團帶給老寡婦,再回頭來找溫柔時,手裡拿着件厚厚的棉衣,眼瞅着溫媽媽進廚房洗碗,溫剛回屋去臨溫柔買給他的字貼了,便低着頭將棉衣遞給溫柔道:“天漸涼了,我想着娘在大牢里沒吃沒穿,因此這兩天趕着衲了這件棉衣,姐姐能不能想法子替我帶給她?”

溫柔伸手接過,見棉衣上的針腳雖有些歪斜不平,可是縫得密密麻麻,十分結實耐穿,微微一笑道:“我說你這兩天怎麼沒精神,日夜都趕着縫這棉衣了吧?別熬壞身體!”

“也沒怎麼熬,反正我閑着也是淘氣。”小環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像以前那樣愛笑了,人也成熟了許多。

溫柔嘆息着輕撫了撫小環的發道:“我試試吧,剛巧芝麻涼團我也多做了些,一起帶給你娘去。”

話是這麼說,可是接連三天往大牢里跑都沒有瞧見劉嫂,溫柔也無可奈何,好在今天賣食單多賺了點錢,最多破點財,反正她每回塞錢給那些獄卒,他們都肯收的,不讓她見劉嫂,大概是嫌錢少,不過管大牢的獄卒也真夠多的,她賄賂他們的那點銀子,分散到各人手裡,當真不夠塞牙縫的。

這次,溫柔事先去錢莊兌開了一張百兩銀票,可是沒想到,居然還要付三兩銀子的手續費!這下虧大了,兩張百兩銀票,兌換開來就一共得損失六兩銀子,夠小戶人家半年的生活費了!而且兌開的現銀,她帶在身上也有麻煩,九十七兩銀子,按她在現代時使用的斤兩來算,其重量大概有六七斤,不過幸好這個問題她事先就考慮到了,來的時候帶了個包袱,取了銀子,往包袱里一塞,挎在手腕上,神色平靜的走出錢莊。

她先將這些銀子拎回家,偷偷藏在了閣樓上,只取出三十兩,同小環做的棉衣,還有芝麻涼團一起包起來,放進包袱里,才提着再次出門,往衙門大牢走去。

因這幾日去的次數多了,獄卒們都認識她了,剛一露面,那個長相猴瘦的獄頭立刻皺着眉向她搖頭,示意不能讓她見劉嫂。

溫柔不慌不忙,走近前從包袱里取出油紙包着的銀子,擱在那獄頭的手裡,笑道:“今兒做了點吃食,請幾位官爺賞個臉,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