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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溫媽媽得知裴景軒已然離去後又提心弔膽起來。生怕他心懷憤恨,會將溫柔詐死的事情泄lou出去。

對此溫柔倒是毫不擔心,因為無論裴景軒是沈夢宜派來的,還是陸策派來的,都不會傻到將這事情泄lou出去的地步,何況她總覺得裴景軒還不至於壞到如此程度,雖然做錯了事,卻沒有像許秀才那樣人品低劣,不過若是事實證明她看走了眼,那也無法,她又不能將裴景軒軟禁在家中,只能聽天由命罷了。

可是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還是蠻大的,短時間內,她對任何事都有點心灰意冷,只有在酒樓里忙碌時,沒時間去想那麼多的事,會感覺心情輕快些,其餘的時候,多少總有些情緒低落。

這天溫柔正沒精打彩的站在櫃檯後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着算盤,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問道:“你們這裡有什麼招牌菜?”

聲音有點耳熟。彷彿在那裡聽見過似的,不過酒樓里往日人來客往,偶爾聽着聲音相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溫柔也沒多想,條件性反射的張口答道:“醉香螺、氣鍋魚、炊水晶......”

她邊說邊抬起眼來,當瞧清眼前那人時,不禁睜大了眼睛,視線微移,驚訝更甚,站在雲淡身後那個正注視着她微微而笑的男子,不是陸策卻又是誰?於是她更是說不出話來,只知道獃獃的望着陸策,啞然無聲。

“掌柜——”雲淡好笑的看着他們兩人四目相望,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打斷這兩人之間目光的糾纏交錯,“你的菜名還未說完呢!”

溫柔被他這一聲喚回神來,不禁沉下了臉,冷冷望着陸策道:“你來幹嘛?”

陸策對她突如其來的冷淡攪得微微一怔,隨即就淡淡笑道:“吃飯。”

標準食客答案,總不能將他向外趕吧?再說這時溫柔想起裴景軒的事只是她自個的猜想,還沒得到證實,沒準會冤枉了他呢,就更說不出無理取鬧的話來了。但不知為何,她心裡很清楚明白,臉上就是笑不出來,當下只擠出一抹十分難看的僵硬笑容,揚聲喊夥計道:“帶兩位客人去樓上雅間。好生伺候着。”

夥計應了一聲。殷勤的招呼着兩人,陸策凝目望了她一瞬,便跟着上樓去了,留下溫柔站在那裡,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裡百般糾結。

待到陸策和雲淡兩人在雅間里坐定,夥計倒了茶,候着他們點了菜闔上門出去,雲淡不禁詫異道:“爺,她怎麼......”

陸策輕啜了一口茶道:“想必是不願瞧見我吧。”

雲淡不敢再問,只是低着頭喝茶。等到點的菜上來,他看見陸策夾了一筷,還未咀嚼兩口,就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由跟着去嘗,結果菜吃到嘴裡,鹹得好像擱了一罈子的鹽,他立刻苦笑起來道:“爺,雲州城裡的鹽價又跌了么,這菜真咸......”

溫柔此刻站在櫃檯後面,心裡忐忑不定。她方才特意囑咐廚子將菜往難吃里做,也不知道陸策他們吃了之後,會是怎樣的感受。說實話,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十分小家子氣,幼稚又蠻不講理,可是陸策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真的在她心裡xian起了狂風駭浪。

明明,說好不再見的。

明明,要兩相忘卻的。

他怎麼總是一次次,在她以為就要忘記他的時候,再次提醒着她,他的存在呢?

這時夥計跑到她面前,苦笑道:“掌柜,按您的吩咐做了,真的沒關係么?”

怎會沒關係?也不知他會不會拂袖而去呢!只是這樣,不是正遂了她的心愿么?溫柔強作鎮定道:“沒事,那菜,他們吃了沒?”

“吃了......”夥計臉上苦笑更甚,不明白今兒掌柜怎麼轉了性子,平日里不總是怕客人嘗着菜味不好,還時常親自下廚的么?

“你去招呼客人吧。”溫柔強壓下心裡的忐忑,輕聲向那夥計道。

時間慢慢過去,日頭已由半空落了下來,漸漸又到了黃昏,溫柔在櫃檯後頭無數次的張望酒樓內的樓梯,卻一直沒有看見陸策和雲淡下來,心裡又是好奇又是不安,菜這麼難吃,照理說一般客人早就憤怒離去。發誓再不上這家坑人的酒樓了,他們卻怎的在雅間里坐了這麼久?難道當真不想走了么......

最後是她忍耐不住,泡了一壺清火的菊花茶,親自端上樓去了,輕敲兩下房門,推開,看見陸策坐在桌前,慢慢的吃着一筷子清蒸魚,溫柔一怔,知道那魚是拿隔夜的死魚做的,虧他吃的下去,心裡不禁升起一股歉然之意,還未開口說話,只見陸策微微笑道:“來得正好,這菜死咸,我們快渴死了。”

就這一句話,讓溫柔更是難堪,覺得自己的確做得有些過份了。她將那壺菊花茶擱在桌上,伸手過去就搶了陸策手裡的筷子道:“別吃了!”

“怎麼,掌柜要趕客人么?”陸策臉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凝視着她。

“我......”溫柔想起往日里他對自己的好,於是對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更加懊悔起來,只是這會仍不想道歉。半晌才道:“你為什麼要來?不是就要成親了嗎?”

她的本意只是奇怪陸策的來意,因為原本以為一輩子不會再相見的,但話一說完,她才驚覺這話聽起來甚有歧義,還帶着一股子濃濃的醋意,簡直就像被冷落了幾個月的小妾,委屈裡帶着嬌嗔,再看陸策眼裡lou出濃濃的笑意,恨得差點就想去咬自己的舌頭,不等他答話,急急又轉問道:“我問你。裴景軒是不是你使喚來的?”

“裴景軒?”陸策一怔,只笑着伸手去端那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雲淡見他們兩人像是有話要說,十分有眼色的悄悄退了出去,還細心的關上了門,守在外面。

“究竟是不是你做的?”這個問題已經在溫柔心裡糾結了好幾日了,今天她做出如此反常賭氣的舉止,也緣由於此,實在忍不住想問個清楚了。

“他做什麼了?”陸策不急着回答,喝了一口茶,笑望着她道:“向你求親了?”

“果然是你!”他的話,猶如一道劈雷,震得溫柔險些站立不定,心裡的怒意如狂濤般湧起,憋了許久的話一時按捺不住,都傾泄而出,“你閑得沒事做啦?就算你要娶沈夢宜或是公主,也沒必要將我的終身大事都考慮周全吧?我又不會妨礙到你!若是你嫌我離你還不夠遠,大不了我再搬遠些,遠到你永遠都看不見我,這樣滿意了嗎?”

她的情緒完全失控,話說到一半已然有些哽咽起來,連她自己都深惡痛覺起自己的失態來。穿越這麼久,即使是在趙府那樣的環境下艱難的生存,她都能默默忍受,遇到不如意的事了,心裡再怎樣煎熬,都可以淡定的微笑,若無其事的繼續生活下去,偏偏無法忍受陸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明明不是......

溫柔轉身想要出房,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將心裡的負面情緒全都宣洩一空,誰想剛走了一步,就被陸策一把拽入懷中,緊緊摟住。

“放開!”溫柔掙扎着低聲怒斥。不想在他面前完全展lou出自己的脆弱和在意。

陸策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些,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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