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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和沈狂的話語落在賬房耳中,他卻和小二看到的情形理解不同。●⌒,

賬房皺着眉頭、表情異樣的品着那邊話語中的意味,等緩過勁兒來,瞪了一眼咧嘴、齜牙笑着的小二,聲音稍小、卻能聽出怒氣的說著:“幹嘛呢,快過去呀!”

“啊!”

小二像是被棒喝一樣,醒轉過來再看着賬房那生氣的樣子,倒也沒敢說什麼,一臉不情願的端着小菜和賬房再添入托盤中的一壺酒,來倒老闆娘身邊。

小菜已擺上桌,酒再添一壺,酒杯也齊了。

沈狂卻是不敢再讓老闆娘在這兒說出什麼他應付不了的話了,端起老闆娘又為他蓄滿的酒杯,賠笑說著:“勞煩老闆娘親自招呼,我們這心裡暖了,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才見了飯菜,老闆娘不用只顧着我們,再次謝過老闆娘的熱情款待。”

老闆娘依舊浮在臉上的笑容,竟夾雜着一絲落寞,縴手放下了酒壺,話語卻不帶出情緒的說著:“客人們暖了心才能回頭,我也該去那邊招呼一下了,放心的吃吧,菜新鮮、酒純。”

沈狂笑着,點頭向要走去的老闆娘應了聲:“好!”

老闆娘這才蓮步輕移往那邊去了,小二也端着盤子又去端菜了。

常雨恆憋到這會兒才看着沈狂,防着不遠處的賬房,輕聲說著:“沈大哥、這老闆娘不會有問題吧?那些背刀弄劍的已露出賊像了,別是一路的今天可就麻煩了。”

沈狂輕嘆了一聲,才緩緩接說:“拿不準、不過那邊不只是背刀、弄劍的,兩幫人都有賊心,你們先忍忍,吃過飯再看傷口吧,這會兒露相怕他們當時就呆動手,我們一路太累了,緩緩!”

小蝶和彩兒聽了沈狂這話心就開始抽緊,害怕之色即刻浮現在臉上,常雨恆也擔心起來,眼神不覺得落向神情冷漠、靜靜吃着菜的柳平兒,等常雨恆又掃向那邊的眼神收回來,沈狂已倒了杯小二剛才端過來酒給常雨恆。

杯中酒清淺,沒有一絲變色、渾濁的感覺,沈狂又自己倒了一杯酒,放下嘗完小菜的筷子,端杯晃了一下,常雨恆也端起了杯,兩人會心一笑,干盡杯中酒。

小蝶和彩兒也已在沈狂的示意下,和柳平兒一樣開始吃着小菜,暫時緩緩飢餓的侵襲。老闆娘已在另一桌開始談笑,面上笑容已多少有些生硬,儘管這樣,那一桌客人也再沒有刀劍的壓抑所帶給他們的沉默,好像片刻間被陽光照射到一樣,有了活力,幾個人一言一語的沖老闆娘調侃着。

賬房的眼神卻沒有被老闆娘那邊吸引,自顧着看看那桌被冷落的客人有什麼變化,再瞄瞄沈狂這桌眾人的反應,也許他對老闆娘這樣的表現早已司空見慣,反而剛才老闆娘對待沈狂的樣子讓他有如見鬼了一般。

荒野、官道上的天光已是未時近中,月光斜滑的軌跡已無從尋覓,只有那有意無意中淡去的亮澤在告訴萬物,時間已被他帶去不還。

一桌酒菜加上米飯主食,沈狂等人吃的也真有些風捲殘雲的意味,飢餓方去、睏倦便來侵襲。

老闆娘那邊兩桌早已敬酒、調侃完畢,那會兒便回去歇着了,兩桌客人也就興緻已去,不多時也相繼上樓,回到早已預定下的房間休息,平安客棧今日也算是多年來少有的客滿情形出現,至此終於把今日了結,靜了下來。

小二哈氣連天的收拾着沈狂這桌最後的客人剩下的殘羹冷炙,沈狂等人卻沒有忙着去休息,剛才路過櫃檯前,賬房神秘的和沈狂說了兩句話,大家就都往後堂而去。

平安客棧也沒有真正的院落、一大片空地以主樓為中心被籬笆圈起來,外面只有幾間湊乎可以遮雨、圍欄困住大家禽的馬廄,供遠路到來的架車或騎乘之馬落腳,主樓落差之下的後堂是四間屋舍連同一起的,進入後堂先是左側邊上的廚房,右側邊上是堆放一些雜物的房間,正面兩間房一間成夥計們客滿時休息的房間,另一間便是沈狂等人此來目的之一的醫館,也是賬房先生的卧榻之處。

小蝶的眼淚還在流着,彩兒也是陪着眼睛紅潤。常雨恆的傷口無非是皮外傷和淤血腫,早已被賬房先生包紮過,也擦拭過藥膏,疼痛那是難免卻以無礙,

賬房先生看到柳平兒那腰間和背上兩處刀傷時,他心頭都在狂跳,這並非因為賬房先生這文弱醫生沒有見過嚇人的傷口,而是柳平兒的面無表情和麻木讓他膽顫心驚,他無法確定這樣的傷口落在一個人身上時,這有血有肉的人會這樣無關痛癢的麻木,除非這是行走的屍體。

賬房先生小心的為柳平兒包紮着傷口,他知道柳平兒不痛的嚎叫,這並不意味着這兩處骨頭都被砍出痕迹的傷口碰住會不疼。

沈狂也不願意去盯看柳平兒剛縫合、包好,又在侵溢泛紅、染色白巾的傷口,他鍍步來去中看到的柳平兒,眼神從進來幾乎就很少離開小蝶,他心中只能這樣理解——小蝶一直在哭泣,柳平兒不會再因痛苦的叫聲,甚至是哼哼聲來引發小蝶的痛苦,自己的痛苦已是無足輕重的次要,小蝶的痛苦才是刮在他骨上的鋼刀。

良久,賬房先生被小心謹慎拖慢的包紮治療,才算是大功告成,這才謝天謝地的將視線忙着從柳平兒身上轉移開,起身有些心力交瘁的疲憊之色掛在臉上,向迎到近前的沈狂、聲線稍虛的說著:“客官,老闆娘特意囑咐過了,治完傷、留着夥計們的房間給你們,若是不夠二樓東角最後一間還可以住兩個人,平安客棧今日會照顧幾位周全。”

沈狂看着賬房先生,老闆娘的用心他記在心上,可臉上還是有一絲無奈的笑容浮現,點着頭、嘴裡卻不由得說著:“老闆娘都有預感了,怕是今日難以周全了,老闆娘敬的酒,兩撥兒客人一滴未沾,他們喝的都是早已上桌的酒,你們還是自己小心,不要總是起夜,磕着、碰着傷了自己。”

賬房先生聽着沈狂的話,他沒有再說什麼,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柳平兒,最後才說:“也許我們真的有心便好,我帶你們休息吧。”

沈狂點點頭,賬房先生已先行走出房間,等待沈狂等人。

小蝶和彩兒也已起身,先看着沈狂出了屋子,柳平兒的衣服穿好才走過來,旁邊想要幫忙的常雨恆也沒插上手,眼神獃滯的跟着過來。

小蝶的眼淚被柳平兒用衣袖拭去,柳平兒的微笑讓她心中多少好過了一些,兩人牽着手出了屋子,彩兒和常雨恆這才後面跟了出來。

賬房先生在看着沈狂,直到沈狂吩咐柳平兒和小蝶、彩兒在旁邊夥計們的屋中休息,他和常雨恆上二樓東邊角的房間休息,柳平兒三人進了屋子,賬房先生帶着沈狂和常雨恆出了後堂,蹬環梯來到二樓,在東角最邊上房間里安頓下來,。

賬房先生回後堂了,吱呀的輕微響聲從對面客房和沈狂他們這一排、上樓梯第二間房先後傳出,沈狂坐在椅子上只是怔了下,他知道這在常人來說幾乎不可能聽的響聲,只是輕輕將門縫帶上的聲音,所以他沒有在意。

常雨恆已在床上,看着沈狂閉目養神的樣子,只是說了句:“沈大哥、你困了叫我!”

沈狂睜開眼,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常雨恆側躺着和衣而睡。

彭鑒、陳雄、梁啟雲、曹環四人已在千佛崖下,淺塘靜水被陳雄隨手丟棄的小石子驚擾,泛起漣漪向著岩壁下浮動去,月光的亮澤還在隨着被時間牽動而側滑的步調淡去着,岩壁上刀攻、斧鑿刻就的滄桑影像,落在水中的倒影已捲去。

陳雄很少拿這等無聊、幼稚的事情消遣,可此時他意識不知道自己的所為是孩童遊戲,因為他的心很亂,已接近煩躁,一騎快馬那流線般專為運動打造的身驅已被汗水浸濕,馬上捕快臉色蒼白、因快馬太急的一路顛簸,下馬連走路都邁不開步子,這樣拚命的急切趕路只為遞一個消息:“山賊被殺絕,懸榜花紅上的要犯逃往千佛崖會合餘黨,請彭大人火速前往,趙謙旺已率領兵馬在路上,隨後趕到。”

彭鑒抬眼望着天空那輪月光,嘴上說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話:“以快五更,天若放亮他們也許就會離去,幾百里山巒起伏,何異放虎歸林!”

梁啟雲和曹環倒是一路人,靠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小聲聊着,幾個軍士在一邊護衛,也不敢過來偷聽。

梁啟雲小聲說著:“曹兄、咱心裡呆有數,盛傳那鳳凰山聚起八百山賊,我們心裡有數,他們少不過五百人,趙謙旺沒帶過來明白話,但他說了、那兇徒趕來千佛崖會合同黨,那就是說殺絕山賊的也就那麼一兩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