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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那拉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爾芙,但是見爾芙臉上的酒意輕了些,又惦記着亭子裡頭的德妃娘娘,最終也只能咬了咬牙,丟下句“萬不可隨意走動,犯了宮裡頭的禁忌”,便一甩袖子往門口走去,獨留下爾芙一個人欣賞着眼前的美景。

眼前是一片花匠精心培育出來的菊花,一個個顏色各異的鬥彩花盆,組成另類而絢爛的抽象畫,一朵朵盛開的菊花,呈現着各種各樣的姿態,幾隻辛勤的粉蝶遊走在花瓣之間,讓眼前的美景更添絢爛、迷離,幾片落葉隨着微風徐徐飄下,點綴在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讓眼前的美景多添了些人間的味道。

爾芙似乎被美景所迷惑,單手扶着旁邊雕刻着萬字紋的扶手迴廊,雙腿有些不聽使喚的蹣跚着往下頭走去,見左右無人注意,這才露出了一抹如小孩子偷得了糖果般的笑容,小手調皮的抓住了一隻正在翩翩起舞的彩蝶,看着蝴蝶身上那五顏六色的鱗粉,輕輕的撫摸着。

小時候,她的家裡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院子,足足有二十來米長,院子里有櫻桃樹和梨樹,還有些老媽精心侍弄的各類花卉,可是年幼的她,並不知道那些花的種類,只知道那些花很香,每到夜晚,總是能讓不少人來到家裡和母親嘮家常,而她就一直蹲在旁邊,希望能抓到一隻漂亮的蝴蝶向母親賣弄下她的能力。

年幼的她,並不知道晚上是看不到蝴蝶的,小孩子獨有的倔強脾氣,讓她一直沒有放棄這個念頭,終於一天,母親輪休,天邊掛着大大的太陽,空氣也隱含着讓人難受的燥熱,可是這些對於正是愛玩年紀的爾芙來說,這都是小困難。

那是一隻七彩粉蝶,漂亮非常,爾芙蹣跚着步子,很是小心的接近着,胖嘟嘟的小手一蓋,那只有些笨笨的粉蝶就落在了她的手裡,可是滿心期待表揚的爾芙,並沒有得到母親的表揚,反而被母親狠狠的批評了一頓,那是母親第一次對着爾芙發火,即使過去很多年,她依然記得。

母親一直是個很溫柔、善良的人,雖然辛苦的工作,早已經讓母親不漂亮,但是爾芙卻覺得母親一直是一個最漂亮的人,以為那些漂亮的東西,也都該屬於母親,所以才會想要為母親捕捉一隻漂亮的粉蝶,便如小孩子頭上戴着的亮閃閃的蝴蝶發卡一般。

與爾芙的預料相反,母親雖然並沒有給爾芙講那些生命值得尊重的大道理,但是母親卻將粉蝶放飛,拉着爾芙站在陽光下,看着那些穿梭在花叢間的蝴蝶,告訴爾芙不該隨意的掠奪美麗,美麗是該欣賞的東西,而不是自私的佔有。

小小的爾芙並不能理解母親話的含義,但是天生對母親的畏懼感,讓爾芙還是傻傻的表示再也不會去捕捉蝴蝶,也不會去隨意摘那些美麗的花朵。

當爾芙慢慢長大,爾芙甚至懷疑母親那骨子裡會不會就是紅樓里的林妹妹,不然怎麼會對着一個小孩子說出那樣子的話來。

爾芙大學錄取通知書送達的那天,爾芙記得母親開心的喝醉了酒,紅着眼睛,拉着爾芙的小手,摸索着爾芙並不漂亮的短髮,輕聲說著話,大部分的話都是含含糊糊,可是只有一句,爾芙聽得很清楚,乃至於刻在了骨子裡。

母親說,三歲看到老,當看到爾芙隨意採摘那些花朵,讓花落在泥土裡,發出一陣陣笑聲的時候,她擔心爾芙會變得肆意的折損美麗,她希望她的女兒是個蕙質蘭心的淑女。

爾芙想到這,笑着勾了勾唇角,她替母親送去了一個真正經過淑女教育的淑女,希望母親不會再為了自己憂傷吧,而她果然還是那個調皮的孩子,即便是在母親和姥爺等人的循循教誨下,也不過就是將調皮隱藏的更深了罷了。

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在高中時期,夥同前後桌小童鞋打撲克,被老師趕出了教室門,站在走廊里整整兩堂課的糗事。

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正處於叛逆期的爾芙,曾經在初中那個黑臉的教導主任面前,流里流氣的走到無數次,最終被那位主任把她送到了班主任跟前,失去了第一批入團的名額。

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年高考的報考志願里,爾芙是跟着一個暗戀很久的男生去了那所近在家門不遠處的高校,選擇了那個只有三個女生在的學科就讀,只為了能看着那個男生。

太多的秘密,爾芙從來沒有告訴過母親,可是當她想告訴母親的時候,她卻沒有機會說了,以前爾芙曾經想過,想着等有一天她結婚生子,看着已經年老的母親,說著自己曾經年少輕狂時候做的那些傻事,可是這一切都不能實現了。

爾芙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淚,滴落在了手旁嬌艷的菊花瓣上,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這段回憶,也讓爾芙被酒精麻醉的理智重新回籠了,回想了下剛剛在亭子里的所作所為,微微有些臉紅的笑了笑,暗道了一句慶幸,好在沒有惹出什麼大的麻煩。

其實爾芙並不是不會飲酒,相反在現代的時候,也曾經跟着閨蜜去過夜店,喝過辛辣的威士忌,喝過後勁十足的芝華士,酒量還很不錯的說,只是這個身體似乎對酒精有些敏感,才讓有些小酌幾杯的爾芙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臉面,好在當時並沒有什麼人注意,畢竟她也不過就是個側福晉。

在上有太子府嫡福晉瓜爾佳氏,下有重回七爺府重掌家事的七福晉納喇氏,她還真是不太惹人注意,也沒人注意她,能注意到她的,也不過就是簡親王的側福晉佟佳氏和坐在旁邊的和嬪了。

佟家素玉左等右等,見烏拉那拉氏都已經回來了好一會兒,還不見爾芙回來,原本眼中的淡定,終於變成了焦急,露出了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對着嫡福晉輕聲低語了兩句,順着後頭那排萬年青的盆景,小心翼翼的留了出來,正好撞見還在下頭蹲着發傻的爾芙,無奈的搖了搖頭,微提裙擺,快步往爾芙跟前走去。

“你這妮子真是一時半刻都不消停,如此大家都在的時候,你怎麼還在外頭多清閑呢!”素玉雖然好像在數落爾芙,但是語氣里的柔婉和無奈,卻讓爾芙覺得心裡頭暖烘烘的,笑着站了起來。

“還不是那裡頭太悶了,真想不通這些人怎麼能坐得下去,總是那些陳詞濫調的歌舞、曲目,聽得我腦袋都疼了呢!!”爾芙自然不會自爆自己喝醉了酒的事情,笑着說道。

佟家素玉看着爾芙那弄得灰撲撲的小手,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大襟下解下了一塊潔白如雪的帕子,小心的擦拭着爾芙的小手,輕聲說道:“即便你不喜歡,也不該做出這樣子出格的事情阿,你也不怕惹了德妃娘娘不喜,真是無法無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