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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近中午了,康熙爺在馬背上坐了一上午,這會兒身子也有些乏了,看着眼前這茶棚還算完整,倒是也忘記了講究皇帝的排場,吩咐侍衛們就近取來柴火等東西,將昨個兒四爺親手腌的幾隻羊腿架在了火上,又讓最近頗為巧手的四爺弄了個羊肉湯,吃着烤乾的饃饃,父子幾人圍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大理石周圍,便這樣用了午飯。

四爺瞧着老十三吃得嘴角流油的樣子,笑着扯過了蘇培盛手裡頭的帕子,小心的替老十三擦乾淨了嘴邊的油漬,這才隨手舀了一碗已經熬入味的羊肉湯,送到了老十三手裡頭,“喝些湯吧,仔細吃得燥了!”

“還是四哥疼我!”吹了吹冒熱氣的湯碗,老十三咕嘟咕嘟的喝了兩口,彷彿小孩子似的吧唧吧唧嘴巴,略微有些含糊的說道。

太子從旁邊聽了後,彷彿有些不快的蹙了蹙眉頭,沉聲說道:“合著就你四哥疼你,我這個二哥不疼你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二哥也疼,二哥是最好的哥哥!”老十三直接將湯碗塞到了身後太監的手裡頭,油乎乎的手就這麼搭在了太子的肩膀頭上,笑着說道,轉頭又對着似乎要開炮的四爺眨了眨眼睛,“四哥,你可別介意,這二哥都吃醋了!”

“二哥自是疼你的,要是吃醋,我也該吃二哥太疼你的醋阿!”四爺跑了一上午,肚子里還有些不舒服,只是就着熱湯吃了一小塊乾巴巴的餑餑,便拿過了濕帕子擦嘴,這會兒聽見老十三那討打的話,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輕聲說道。

康熙爺坐在正位上一口口的抿着熱湯,瞧着下頭已經鬧成一團的三兄弟,也是笑着搖了搖頭,頗有些感觸的開了口,“瞧着你們兄弟這麼樂呵呵的,我才終於找到了兒孫繞膝的感覺!”

太子和四爺聞言,心裡頭都或多或少的起了一絲內疚,這幾年為了能更得皇上的看重和信任,幾兄弟之間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單說去年太子南巡路上病了,老十三替皇上祭天這事,便或多或少的引起了太子的不快。

雖然太子知道皇阿瑪不可能將皇位交給十三弟,但是心裡頭多少有些不痛快,明裡暗裡的也給這位剛沒了母妃沒多久的十三弟下了不少絆子,這會兒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真是太小心眼了。

四爺也是如此,這兩年老八幾次從自己手裡頭接過去了差事,這受苦受累的活計都背在自己肩頭,可是好名和人緣都落在了老八身上,這四爺心裡頭也多是不痛快的,也幾次和戴鐸給老八下了絆子,引得老八和太子起了不少間隙。

如今想來,四爺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對了,一面利用了信任自己的二哥,一面又傷害了弟弟,更辜負了康熙爺對自己的倚重。

兩個大的都面露悔色,低下了頭,老十三可還沒能力算計人,再加上這段時間他心情真好着,大大咧咧的,還真是沒看出來有人給自己下絆子,還有些納悶為什麼兩個哥哥都停了筷子,抬頭看去,看得老二和老四都是老臉紅了紅。

太子見老十三還是那副直愣愣的樣子,噗呲的笑了出來,只覺得前段時間自己的小心眼,來的沒有什麼意義,更有些壞了兄弟之間的情分,抬手錘了錘老十三的胸口,朗聲說道:“你這個吃貨,再吃下去,也不怕你的馬馱不動你了!”

“才不是呢,我現在可還張身子呢,再說這一天天在外頭跑,不多吃點,哪有力氣熬下去呢,難不成也讓我瘦得和四哥之前那副皮包骨頭的樣子么!”老十三不愧是個不會說話的,一下子就把正在看熱鬧的四爺拉下了水,引得四爺眼神一下子凌厲了起來。

四爺抬眸,看着老十三,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什麼時候瘦得好像皮包骨頭了,你倒是給四哥說說看!”

“……”老十三這才想起了側福晉瓜爾佳氏那句言多必失,瞧瞧這不就捅了馬蜂窩了,想想四爺折騰刑部那些老堂官時候的舉動,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呦。

四爺也是不負老十三的猜測,果然陰沉沉的笑了笑,看着正瞧着三兄弟打嘴仗的皇上,略微一拱手,朗聲說道:“皇阿瑪,兒臣覺得十三弟年歲也不小了,再過兩年怕是兒子都要會打醬油了,總不能成日還在上書房裡頭跟着師傅們讀書吧,不如也讓十三爺去六部裡頭練練手吧!”

康熙爺有一種被人搔到了癢處的感覺,笑着拍了拍大腿,點頭說道:“朕瞧着老四這話說的有理,之前你們幾個大的都在六部里輪過一次了,這些小的也是該出去練練了,等這趟回去,便讓他們跟着你們也感受感受坐堂的威嚴吧!”

太子這次絲毫沒有覺得地位被撼動,反而覺得多了不少助力似的,旁的不說,單單是眼前的老十三,這就是個很不錯的幫手,傻乎乎的樣子,做適合去大營里走走了,也算是不負他這身功夫了。只是如今幾兄弟里,只有大阿哥直郡王在軍中,這路子怕是不太好走,但是這都是小問題,太子可是想替老十三做些什麼,來彌補一下他之前做錯的事情呢!

老十三原本還笑嘻嘻的嘴臉,立馬就變成了苦瓜臉,看着頗有些自得的康熙爺,只能將打落的牙齒混着血水咽進了肚子里,想着想下手為強,找個比較容易混的地方去混日子。

真不是老十三不爭氣,剛剛迎娶了側福晉的小十三,這會兒也沉浸在兒女私情里呢,只是這趟南巡就已經讓他有些想念他的側福晉了。

吃過了簡單的午飯,日頭已經爬過了中天,一點點的往西邊挪去,這原本帶着幾分春意的西南風,也變成了滿是寒意的北風,吹得剛吃飽喝足熱乎乎的父子幾人都縮了縮脖子。

內大臣烏拉爾已經在康熙爺吃飯的工夫,領着兩個侍衛往前頭跑了一趟,找好了落腳點,這會兒正好迎上了走出茶棚的康熙爺,忙將太監手上捧着的披風搭在了康熙爺的肩頭,朗聲說道:“聖上,奴才剛才在前頭找到了個村子,正好供聖上和幾位爺們歇着!”

“如今距離儀仗落腳的地方,還有多遠了?”康熙爺一邊接過侍衛手裡頭的馬韁,一邊回頭問道。

“回聖上的話,也就百十里地吧!”烏拉爾麻利的說道。

康熙爺微微頷首,看了眼風塵僕僕的三兄弟,又瞧了眼跟着跑了兩天的侍衛們,朗聲吩咐道:“咱們再往前跑上點路,到了村子好好歇息一個晚上,明個兒都給朕精精神神的去泰山腳和眾人匯合!”

“是,兒臣/奴才遵命!”眾人都單膝跪地的朗聲回道。

再次翻身上馬,太子爺和四爺、十三爺都覺得心裡頭鬆快了不少,說起來他們貌似過得很愉快,但是心裡頭可一直沒忘記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萬歲,那也無時無刻不在防備着可能出現的謀殺啥么的,聽說就要和大隊伍匯合,這肩頭的擔子一下子就輕了不少,只是他們到底忘記了最後一哆嗦啥么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