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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話到此處,雲嬤嬤就幽幽停住了話茬。

畢竟在她看來,如果她都已經說得如此清楚,而年氏還是那般渾渾噩噩地盯着八福晉郭絡羅氏不放,那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也不配享受年家為她操勞了。

年家傳承足有百年,子孫皆頗有建樹,不缺聰明人來替代她年氏在八爺府里的位置。

即使雲嬤嬤是年羹堯、年希堯兩兄弟尋來給年氏做智囊的人,也並非是年氏獨有的,而是屬於年家的,她只為年家的前途所考慮。

“嬤嬤說的話,溫慧都明白,剛剛也不過就是隨口發發牢騷罷了,這事就不要傳到兩位哥哥的耳朵里了,也免得他們替溫慧的事情煩心。”年氏也知道如今郭絡羅氏的處境,未必比她好,可是喪子之痛,哪是那麼容易就忘懷的呢,不過為了能獲得年家更大的助力,她不得不將刻骨的仇恨都藏在心裡,連最親近的兄弟都不能說。

“對了,嬤嬤,你可看清八爺手裡紙條上寫的內容了。”暫時平復心緒的年氏,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轉身對雲嬤嬤問道。

雲嬤嬤,一個年遐齡辛苦尋覓到的狠人。

自小就天賦異稟,不但精通滿蒙漢三語,且過目不忘,一眼所見之物,便如深深鐫刻在記憶深處一般,雖說不能長時間深刻記憶,但是這種記憶也能持續數天之久,這才是她被年家兄弟安排到年氏身邊的原因。

“老奴瞧得真切,但是卻看不大懂。”雲嬤嬤微微蹙眉,似是正在回憶一般,足停頓了幾息。才緩聲答道。

年氏聞言,臉上一喜,招呼着雲嬤嬤上羅漢床做好,親手將筆墨紙硯送到了雲嬤嬤眼前,一邊研墨,一邊笑着說道:“那就勞煩嬤嬤將那些內容默寫下來吧!”

“好。”這種小事,對雲嬤嬤來說。簡直就如同飛機打蚊子一般大材小用。不過她也沒有顯露出倨傲之色,笑着點了點頭,應了一句。便就着年氏剛剛研好的墨汁,一筆一划的勾勒起來。

少是片刻,雲嬤嬤就落下了最後一筆,完成了默寫工作。

吹乾了墨跡的紙被年氏拿在手裡看了又看。卻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反而好像是綉在衣服上的花樣一般。彎曲轉折,半圓套着正圓的,“嬤嬤,你隨着阿瑪多年。可曾見過這種東西?”

年氏都不好意思稱呼這種圖案為文字。

“未曾見過。”雲嬤嬤皺着眉毛,想了片刻,搖了搖頭。

“那這是個什麼東西呢!”年氏一臉糾結的嘀咕着。就將這張畫著古怪圖案的紙湊到燭火旁燒了,只叮囑雲嬤嬤將這些圖案記在心裡。便將這事丟到了腦後。

隨着火光吞吐,這張關於老八匆匆離去原因的秘密就這麼消失了。

而如果此時,爾芙在場,一定會驚叫一聲:“卧勒個去,還有隱藏在暗處的穿越者。”

那張紙上,畫著的並非什麼古怪花樣,也並非什麼不能理解的文字,而是在現代,連三歲孩童都認識的阿拉伯數字。

要說這阿拉伯數字傳入中/國的時間並不晚,甚至可以說很早,早在十三世紀就已經出現了,可是並沒有得到推廣,所以能認識這種阿拉伯數字的人,除了像爾芙這樣子的穿越者,便只有那些鑽進書海的書獃子能僥倖識得了。

雲嬤嬤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卻不認識阿拉伯數字,也就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年氏悶悶不快的進了內室和雲嬤嬤說話,那邊老八已經來到了前院書房裡。

一身藏藍色長袍的吒赫,一見老八就忙不迭的迎上前,拱手笑道:“主子,不知道您這麼晚叫某來,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吒赫,坐下說話。”

胤禩擺了擺手,徑自走到書案後頭的太師椅上坐好,將一張寫滿了小字的紙條遞到了吒赫跟前,笑着說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那邊的人傳消息過來,說是那人的一雙孩子出來了,爺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說爺該不該就讓那倆孩子就這麼消失呢!”

“依某看,這事爺不該摻和進去。”吒赫眨巴着眼睛,隨手接過紙條,細細品讀了一番,心中就有了主意,“一來是因為這雙子女就算是都留在了外面,那位府里還有大大小小几個兒子,並不影響他的後嗣問題,二來就是這紙條上所說的那倆孩子沒帶護衛這事,就算是沒帶護衛又如何,誰能保證那人沒給他們安排暗衛呢,或者說是那人沒有安排最後的保護手段給那倆孩子呢!

所以這事,某勸您三思,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作為老八的幕僚,吒赫這話說得不算客氣,但是卻是真真將老八從夢裡喚醒了。

是啦,雖說那人的孩子不少,可是這一雙子女卻是他最寵愛的瓜爾佳氏所出,可以說是他的眼珠子,哪會兒不安排些手段保護他們的安全。

想明白這些,老八放棄了讓自己人出面的打算,但是卻並沒有放棄這次的機會,反而想到了借刀殺人這事。

“那如果是你,你會如何抓住這次的時機。”心裡只有個大概的老八,輕聲問道。

吒赫呵呵一笑,隨手取過桌案上的筆,在紙上落下了一個墨字——三。

“這位最愛的事情就是撿漏和躲在別人身後補刀。

上次大爺和太子之爭,他趁機挑破了太子多次向兩江伸手拿錢的事情,獲得了老爺子的看重,又藉著張明德的那場風,將您害了一把,若是這次知道了這事,他會怎麼做呢!”

“好主意,只是這消息讓誰送過去才好呢!”老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了另外一個難事。

之前他那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三哥’領着一群老酸腐。一直窩在莊子里編纂新書,他也一直沒有注意,所以並未安插什麼人手、眼線進去,只有幾個在外圍收消息的小人物,壓根湊不到老三跟前去,不想這個不被他看在眼裡的老三,居然不聲不響的在背後捅了他一刀。讓他有苦說不出。真真是窩囊透了。

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安插人手和眼線的時候,卻發現為時已晚。所以要說這滿城宗親府邸,哪裡是他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便只有老三這一處了。

“依某看,三爺未必對大位無心。既然有心就會有些小手段在暗處,所以這消息怎麼送過去。主子大可不必操心,只需要流露出調動人手的意思就好。”吒赫卻不覺得這事有什麼為難的,他八爺能在其他府邸安插眼線,三爺自然也是可以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對此。老八是認同的。

老八又細細的和吒赫探討了一番,低聲叫出了躲在暗處的暗衛,輕聲吩咐了幾句。便笑着拉吒赫離開了府宅,徑自往南城去了。

南城。一處並不起眼的胡同里,只帶着兩個小廝隨侍的老八和吒赫出現在了一套三進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