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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張明德雖然為自己的計劃,暗自得意,但是對上四爺冷森森的眼神,還是有些肝顫,只能盡量低着頭表示恭順,降低着存在感。

“你們跟在爺身邊,也有幾年了,想來都是了解爺性子的,也都是聰明人,與其等爺先開口,不如你們自己個兒說說吧!”四爺實在不好意思把這事明說出來,只能故弄玄虛地擺出高深莫測的冷笑,用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裝鵪鶉的兩人。

雖然怕,但是事關生死。

張明德哪裡會被四爺就這樣詐出來呢,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恭聲說道:“奴才不明白主子爺的意思!”

要不是四爺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個酒醉就會胡來的人,加之昨夜醉得太突然,他還真會被張明德糊弄過去。

怒極反笑的四爺,重重一拍書案,起身來到了張明德跟前,瞧也不瞧一旁陪綁的楊寶祿,俯身對着他,冷聲說道:“好,果然當得好差事。”

“……”心下發虛的張明德,不敢抬頭看四爺的臉色,只能暗自祈禱老天保佑,一定要讓他逃過這劫,只要熬過了今個兒,那他的未來就是一條坦途了。

眼瞧着張明德的冥頑不靈和四爺眼底滾滾的怒氣,蘇培盛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在四爺跟前當差這麼多年,便是當年四爺被人陷害得與當今聖上離心離德的時候,也未曾對幕後那人流露出如此凶煞的神色,可想而知他這個倒霉徒弟的下場了!

唉……想到這裡,饒是蘇培盛對張明德的感情不深,這心裡頭也酸澀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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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內室里,由翡翠和碧璽伺候着洗漱的曲遙,聽着外面四爺隱含憤恨的質問聲聲,這心裡頭也是慌亂得很,雖然她知道張明德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是四爺心裡有疑惑,也絕對牽連不到她的身上,可是要是四爺想要懲治她,壓根就不需要什麼訊問,也不需要對她流露出不滿之意,光是內院里那些繁花點點的女人就能要她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着銅鏡里愁眉不展的曲遙,聽着外面隱約的動靜,翡翠雖然心裡瞧不起這樣的女人,但是面上卻並未流露出任何鄙夷之色,笑吟吟地托着手把鏡,讓曲遙檢查着手藝,柔聲說道:“姑娘,您看這妝容可好!”

“挺好的!”曲遙弄不清楚翡翠的來歷,但是想來也是前院伺候四爺的一員,自是不會得罪四爺身邊的女人,所以即使她的心裡慌亂到了極點,對翡翠亦是客客氣氣的。

只是翡翠到底不是晴媛那傻丫頭,壓根不會在意曲遙這種偽善,卻也一直謹守為奴本分,並沒有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情。

重新梳妝好的曲遙,拖着疲憊的身子,動作僵硬地坐在了窗邊的羅漢床上,眼含淚光的默默注視着虛掩着的隔扇門,使勁兒支愣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希望能有什麼好的轉機,但是她的希望註定要落空的。

四爺從來都不專情一人,不但府里的女人有大中小號,在外頭應酬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和女子逢場作戲過,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是個能接受被人算計的人,想來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容忍這種算計,那些色/魔、紈絝子弟除外,畢竟那些人本來就是沒有什麼底線、節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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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看着冥頑不靈、死不吐口的張明德,無奈地嘆了口氣,冷聲吩咐道:“張明德,你是個機靈的,本來你師傅還求着爺給你個有體面的差事,但是你卻辜負了你師傅和爺對你的信任。

行了,這事雖然沒有證據說是你做的,但是你要記得,這府里是誰做主的,不論你安排得多麼周密,只要爺一句話,這偌大的親王府就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不過,爺念着你跟在爺身邊多年,也心疼你師傅這麼多年就你這麼一個徒弟,就不將你送到慎刑司去做苦力,可是即使如此,這爺的身邊也留不下你了,往後你就去李氏身邊做個傳話的太監吧,左右你也分不清誰是你的主子了!”

說完,四爺就對着蘇培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前取下張明德腰間掛着的腰牌。

隨着這枚象徵著前院最有臉面、最有權勢的四爺書房——致遠齋的腰牌被摘下,一直平靜對答的張明德,終於流露出了幾分苦澀、後悔之意。

眼瞧着自己個兒的腰牌,已經擺在了四爺書案上,張明德邊磕着響頭,邊哀嚎着:“奴才真真是冤枉的,主子爺您明鑒呀!”

對於張明德的哀嚎和求饒聲,四爺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纖長的手指划過腰牌上精緻的花紋,冷聲說道:“呵……冤枉么?

那又如何?爺身邊不留不能信任的人,這早就是府里的規矩。

你覺得你有何等臉面,讓爺為你破例呢!

今個兒,你敢領着個女人塞到爺的床上,明個兒,你就敢為爺的政敵引路陷害爺,爺不想在家裡,還不能放下心裡的防備,爺不願意這府里,再變得烏煙瘴氣的!”

說到最後,四爺的語氣里多了一絲沉重。

誰也不是聖人,誰人都有私心,他四爺允許蘇培盛、張明德、王以誠兩兄弟這些在他跟前得臉的人從後院那些女人收些小好處,但是他絕對不允許他們與後院的女人牽扯到一塊,內外不明,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個麻煩,一個弊端。

不然老祖宗也不會留下內宮不得干政的規矩。

“師傅,您幫幫徒弟吧,徒弟當真沒做下不利主子的事情呀,便是徒弟膽子再大,也不敢呀!”張明德見四爺主意已定,扭頭看了眼抖瑟如篩糠的楊寶祿,跪行兩步,爬到了蘇培盛跟前,抱着蘇培盛的大腿,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嚎開了。

“這……”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雖然太監不算正經男人,但是看着這麼個大老爺們兒跪在自己跟前,連哭帶鬧的,饒是蘇培盛心硬如鐵,也不禁有些為難和心軟了。

只是他剛要開口替張明德說上兩句,便對上四爺那張黑如鍋底的臉,他這到嘴邊的話,也就都縮回來了,最終只能看着張明德,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過了身子,打算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在府里當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會察言觀色,這也是蘇培盛教給張明德的第一課,而張明德卻把這能耐使在了蘇培盛的身上,見哭鬧不管用,直接裝起了可憐,一幅小女兒姿態地抱着蘇培盛的大腿,字字泣血的哽咽道:“師傅,師傅……

您是徒弟唯一的親人了,若是連您都不管徒弟了,那徒弟……”

只是張明德學得再精,還是因為道行太淺,被蘇培盛發現了他眼中眨眼即逝的一抹怨恨的眼神,作為他的師傅的蘇培盛,又怎麼會不了解自己個兒徒弟的心性的,也正是因為張明德的心術不純,腦後有反骨,他才一直不放心讓張明德接他的班,甚至寧可提拔起不起眼的王家兩兄弟來壓他,就是怕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