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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明間里,四爺一臉陰沉地坐在那張足有單人床大小的寶座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黃玉貔貅的手把件,目光森冷地注視着下首跪着的瑤琴,沉聲問道:“說說吧,你家主子的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臉上的燙傷是怎麼來的,還有那臟葯是怎麼被你家主子誤服下去的……爺才出府月余,你這個大宮女就弄得這院子里一團亂,你還真是對得起本王!”

“奴婢有罪。”眼見事情都瞞不住了。

瑤琴也是個光棍的,一個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將西小院這些日子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一股腦都說了個乾淨,其中就包括爾芙引以為恥的夢遊事件。

四爺越聽,這臉色就越糟糕,最終終於忍無可忍地將手裡把玩着的那枚黃玉貔貅手把件,用力丟到了瑤琴的身上,將瑤琴砸了個踉蹌,冷聲道:“你真是個忠心的,爺讓你在西小院當這個大宮女,難道是讓你來當著好看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讓人給爺送信,就算是不給爺送信,你也可以讓人去前院找陳福幫忙,你為什麼會什麼都沒做就任由瓜爾佳氏這般被人欺辱!

怎麼的,難不成是有人給你使了銀子,讓你當看不見?”

說完,四爺還覺得不解氣地重重捶了下寶座的扶手。

瑤琴連忙搖頭解釋,說起了爾芙是如何不想四爺在外還要為府里的事情分心,說起了爾芙是如何的忍辱負重,說起了她曾幾次給前院送信,卻都被人攔住了,就連趙德柱親自去前院見陳福,也被人攔在了陳福的院子外頭。

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她是忠心於主子的,也不是不想為主子分憂,而是對手的勢力太強大,她一個做宮婢的真心力有不逮,所以才會弄得爾芙一身傷。

四爺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但是卻不妨礙他遷怒瑤琴,他冷冷地看着瑤琴,深吸了口氣,緩聲說道:“你處事不當,致使瓜爾佳氏屢屢受到傷害,按例該罰你重責二十板子,不過考慮到你家主子現在還在病中,這板子就先行記下吧,你可服氣!”

瑤琴本以為這次定然是難逃進慎刑司的命運了,卻不想四爺居然會如此手軟,自然是認的,忙連連叩首謝恩。

“行了,你進去伺候你家主子吧,等你家主子好了以後,你就自己去管事嬤嬤那裡領罰吧!”四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冷聲說道,將瑤琴打發到了爾芙身邊繼續伺候去,而他則扭頭去找蘇培盛的麻煩了。

作為四爺府明面上的大太監,蘇培盛表示他很冤枉。

他這趟隨着四爺風裡來雨里去的去南邊賑災,那可是片刻都沒有得閑,就算是回到府里,也沒有離開過四爺半步,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其他人呢,哪裡知道這些消息,但是對上四爺那張如鍋底般陰沉的臉,他滿肚子的委屈,只能自行消化了,連忙跪地求饒的表示他這個大太監不稱職,不能為主子分憂,求四爺原諒了。

四爺心裡堵着的這口氣,那真叫想撒沒地方撒,看着蘇培盛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也虧得蘇培盛機靈,皮子又綳得緊,這才挑了個借口,趁着四爺發火之前就離開了四爺眼皮底下,徑自去正院那邊傳信了。

瓜爾佳氏染病,這禁足的責罰,自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可但是,西小院改建這事,還是需要給正院福晉那邊通個氣的,而蘇培盛就是藉著這個由頭從西小院逃出來的,一出了西小院的勢力範圍,他就感受到了春暖花開的幸福感,那小步子邁的,那叫一個帶勁兒,腦後的綴着一縷紅色流蘇穗子的辮子,一搖一搖地就好像裝了彈簧似的,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般的輕鬆自在,隨他的心思,如果不是在碧池苑旁邊,他一不留神撞到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宮女的話。

“你這個賤蹄子,走路是沒有長眼睛么,這若是撞到了府里的主子,那可怎麼好!

說,你是在哪裡當差的,怎麼這麼沒規矩!”蘇培盛如被人踩了爪子的貓兒似的一跳多老高的尖聲叫道,那瞧着蘭花指的手指頭都恨不得戳到那小宮女的臉上了,四爺賞下體面的那縷假鬍子都被他吹得飛了起來,可見這位蘇公公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糟糕了。

不過也不怪蘇培盛會這麼生氣,這位隨着四爺一路風塵地從南邊回來,好不容易才抽空換上了一身嶄新嶄新的袍子,這才一從西小院出來就被兜頭潑了一盆不知道洗過什麼的髒水,連差事都沒辦完就要去前院換衣裳,回去西小院那邊,還不知道四爺會不會收拾他,這換了誰,脾氣都小不了,尤其是他之前就已經在西小院那受了四爺給的委屈。

被他罵得抬不起頭的小宮女,瑟瑟發抖地跪在灑滿了污水的石子路上,磕磕絆絆地回答道:“奴婢是花房伺候的粗使宮女小桃。”

不錯,來人正是被烏拉那拉氏和福嬤嬤視為廢棋的小桃童鞋。

打從她從木香的嘴裡得知了四爺就要回府的消息,她就忙跑到了管事嬤嬤那裡,一通打點,總算是在一個時辰前,順利地成為了花房伺候園子里花木的一名粗使宮婢,只是她這點子有點背,剛剛西小院的小文從花房叫了一幫子人過去西小院做事,而她則被嬤嬤安排了個清閑的活計兒,來到園子里給花木鬆土澆水,就在她鬱悶不已的時候,她就很是好運氣的撞到了蘇培盛,更是將一桶混合了花肥的污水就那麼華麗麗的澆到了蘇培盛的身上。

對此,她表示她可能是最近犯太歲了。

就在小桃魂游天外,為自己即將悲劇的人生默哀的工夫,蘇培盛如川劇變臉似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咬牙切齒地從嗓子眼裡,溜達出了一句細碎細碎的話,“粗使宮女,粗使宮女……像你這麼莽莽撞撞的性子,哪裡適合在園子里伺候當差,你現在就給爺爺滾去浣洗房上當差去吧!”

說完,他就一腳踢開了在他腳邊打轉的木桶,繞過了跪在地上的小桃,徑自往垂花門去了。

別問他去做什麼,他自然是要回前院去換衣裳了,他總不能頂着這身污水去正院見烏拉那拉氏,也不能就這麼穿着這身臭烘烘地衣裳回去見四爺吧,頂着若干詭異的眼神,蘇培盛叫了王以誠兩兄弟去後院,頂替他的差事,一個往正院見福晉,一個去四爺跟前候差,便一頭就鑽進了房間里去大洗特洗了。

“蘇爺爺,您瞧這衣裳,奴才是給您送到浣洗上去,還是拿下去給您洗好了再送過來。”在蘇培盛房裡伺候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太監,捧着那身臭烘烘的袍子和中衣,膽怯地瞪着一雙無辜的鹿眼,顫聲問道。

正一個勁往身上潑水的蘇培盛聞言,手下動作一頓,惡狠狠地瞪着小太監抱着的那身袍子,咬牙切齒的說道:“送去浣洗上,吩咐那個叫小桃的死丫頭親自給咱家洗乾淨,再送過來,你記得告訴她,若是讓咱家在袍子上,發現一丁點兒不幹凈的地方,咱家就讓她用舌頭舔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