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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其實爾芙本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可是作為一個打小就被父母、兄長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她,一看到裕滿滿眼擔憂地迎上百合的樣子,她這心裡頭就不自覺的湧出了些許酸澀,就好像是在故意和百合爭奪裕滿的寵愛似的,哪怕她明知道裕滿並不是她的父親,她不過就是個穿越來的冒牌貨而已,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這麼做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裕滿去盛京接百合的時候,她也有那麼一瞬間控制不住情緒的失態,這次又是如此,爾芙看着快步走到百合身邊,急急拉着百合的手就上下打量、檢查的裕滿,臉上的苦悶,更重了幾分,為了不讓自己個兒的失態被大傢伙兒注意到,她鬱郁地端起了手邊放了好一會兒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眼下,百合還沒有獲得足夠的權勢,她可不想就這麼和爾芙鬧翻,她從一進門就發現爾芙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眼見裕滿就要將話題扯得太遠,更是說著話就要將她帶走,她自是千百個不願意的,她忙拉着裕滿回到了爾芙身側,將裕滿重新按回到太師椅上,笑着倚在他的膝邊,扯着身上的煙粉色綉海棠花的琵琶襟馬甲,柔聲說道:“阿瑪,姐姐待百合很好,瞧百合這幾日都有些長胖了,連身上的衣裳都緊了些呢。”

“你這丫頭……”裕滿捋着頜下的連腮鬍子,大笑着點了點百合的腦門,很是寵溺地嘀咕了一句,他扭頭看了看默默喝茶的爾芙,心裡想着四爺說的那些話,心裡仍有些不大自在,但是見百合這麼開心,又一副對爾芙很是親昵的樣子,便也知道爾芙並沒有虧待百合。

不過作為父親,他自然不會為了自己個兒的有些唐突的話,便給爾芙道歉,這或許就是每個父親的通病吧,越發不自在的裕滿,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將爾芙和百合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個兒身上,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阿瑪知道你們姐妹倆感情好,可是爾芙現在的身子不好,該好好靜養才是,百合的性子跳脫,難得跟着教習嬤嬤才學得穩重了些,可別讓她再玩得忘了分寸,還是跟阿瑪一塊回京里吧,也免得她在這裡打擾你修養身子!”

果然,這場面話是誰都會說的。

爾芙實在是不想看裕滿和百合在她跟前表現父女情深,聽裕滿這麼一說,她便也就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順坡下驢的讓眼前的這雙父女抓緊消失了,“阿瑪說得有理,百合在這裡怕是也待悶了,可憐我這個做姐姐的身子不爭氣,也沒法子陪她多出去,讓她自己個兒出去,我又實在是不放心。

正巧阿瑪過來,那就麻煩阿瑪將妹妹送回京中吧。

現在天色雖說還早,但是這裡離京城不近,阿瑪晚上還要趕回丰台大營,那妹妹就抓緊跟丫頭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吧,也免得路上太趕了些。”說完,她就笑吟吟地站起了身子,吩咐瑤琴去準備馬車了。

少時片刻,約莫半個時辰,百合就收拾好了行李。

來了莊子上,一直沒好好用過一碗茶的裕滿,終於捧着熱茶,咕嘟嘟的喝了幾口,便領着百合來到了院子里,親自扶着百合上了回城的馬車,這才扭頭看了看站在房門口看着他的爾芙,低聲說道:“等過些日子,阿瑪再過來看你!”

說完,裕滿就一翻身,坐上了小廝牽過來的快馬。

爾芙披着薄披風站在院子的大門口,瞧着裕滿坐在馬背上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這個過些日子,怕是要等到過年了吧。

自己本來就是個盜版貨,裕滿更不是她的親爹,算了!

爾芙撓了撓腦後的圓髻,幽幽嘆了口氣,伸手搭在了瑤琴的手腕上,轉身就往內院的上房走去。

不管她的心情有多鬱悶,總歸是將百合送走了!

這應該算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吧。

抱着這樣、那樣……亂七八糟的想法,爾芙一步步地回到了上房中,揉了揉咕咕叫起來的肚子,笑着吩咐丫兒去小廚房傳菜,轉身進了西次間的書房,從博古架上取出了一疊羅紋紙,開始給白嬌那丫頭寫信。

事情有了其他的變化,她要離開的打算,貌似要無限期延後。

爾芙捏着墨塊,一邊緩緩研磨着,一邊在心裡措着詞,只是她越想越煩,手下的動作就漸漸亂了,幾下就將硯池裡的墨汁弄得到處都是……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站在一旁伺候着的瑤琴,忙上前取下爾芙手裡攥着的墨塊,低聲詢問着。

爾芙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無聲地坐到了書案後。

她其實是在煩惱,她該怎麼和已經開始準備離開事宜的白嬌說起她又不想要離開的事情,弘軒的假死是一個秘密,她不知道弘軒在哪裡,她實在捨不得丟下任何一個孩子就這麼離開四爺府……但是她又不能將弘軒沒死的事情告訴白嬌,倒不是她不信任白嬌,她只是擔心知道的人多了,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如此這般,她在左右為難着,可是這些話,她不能告訴瑤琴。

瑤琴見爾芙不肯說,也便沒有再追問,她拿過帕子,將爾芙弄到書案上的點點墨汁,一一擦拭乾凈,拿着爾芙放在硯池邊的墨塊,繼續着爾芙沒做完的事情。

研墨是個很考驗耐心的活計。

爾芙默默地注視着硯池裡,漸漸多起來的墨汁,終於將浸泡在筆洗中的毛筆拿在了手裡,浸滿了墨汁,掭好了筆尖,提筆寫下了一封給白嬌的信。

信中,她並沒有說出她要放棄離開的打算,她只寫了讓白嬌來莊子上一趟,順便給她帶來幾塊料子,她現在還不能回府,但是她迫切地想要給小七做些什麼,哪怕是一件簡單的常服,那也是極好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的信就寫的很流暢了。

“你拿過去交給張保,讓他送去炫彩坊,親手交給白嬌。”爾芙仔細封好了信封,笑着將信封交到了瑤琴的手裡,輕聲吩咐道。

瑤琴笑着應了個聲,接過了信封,轉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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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么!”四爺府里,難得休沐一天的四爺,身穿着藏青色的長袍,很是悠閑地坐在假山旁的躺椅上,一邊喝着蘇培盛送上的熱茶,吃着後院女人送來的小點心,扭頭對着垂首站在一旁的陳福,輕聲問道。

陳福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的恭聲答道:“還沒有消息。”

“早知道就該再下記猛葯就好了。”四爺摩挲着頜下的呼吸,略有些不痛快地嘟噥着。

他可不希望那麼危險的女人留在爾芙的身邊。

從陳福搜集來的情報看,那女人是個為了得到榮華富貴就不擇手段的人,連自己個兒的親生母親都能下手除去,何況是旁人,想想這些,四爺都覺得心驚肉跳的,他怎麼沒早點發現百合的可疑,居然讓百合和爾芙同住那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