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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傍晚時分,好好補了補覺的爾芙,起身洗去了這些日子的疲憊,瞧着時間不早就換上了一襲半新不舊的家常袍子,來到了院子的大門口。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爾芙想着自己個兒實在不善於謀算人心,要是就這麼拖拉下去,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將小七接到莊子上,見四爺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便直接提出了自己個兒的要求。

四爺連半點遲疑都沒有就答應了。

說句實話,爾芙自己個兒住在莊子上,四爺還真怕她成日里胡思亂想,就算是今個兒她不提這茬,見爾芙情緒幾次失控的四爺,也是打算將小七送過來給爾芙做做伴的,畢竟有個孩子在跟前鬧一鬧,總能讓爾芙轉移下注意力,不至於整日對鏡垂淚的思念死去的小九和玖兒。

見爾芙主動提起小七,四爺自是高高興興的同意了。

他將爾芙送回到了莊子上,轉身就回到了府里,交代着蘇培盛進內院通知烏拉那拉氏,幫着小七收拾體己行李,他就趁着這個空擋,叫了戴鐸幾位幕僚進書房去,整理這些日子積壓下來的公務了。

四爺放在現代,那就是個標標準準的工作狂,一忙起來,那真叫是廢寢忘食,連帶着戴鐸幾個也是養成了這麼個習慣,進了書房就如同閉關修鍊一般,那要是不把四爺桌案上的那些個邸報各地上來的奏疏,統統地梳攏一遍,那是絕對不會打開書房門出來的,除了伺候茶水的小太監,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過來打擾。

這今個兒,亦是如此。

蘇培盛從烏拉那拉氏手裡請了對牌出來,又親自叮囑着小七身邊的奶嬤嬤替小七收拾好了隨身行李,轉回身去前院安排好了一應的車馬護衛等細節,這就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了,他想着,這時間也不算晚,忙裡偷閒的過去前院小廚房對付了一口,墊吧墊吧餓了大半天的肚子,這才晃晃悠悠地過來書房跟四爺回稟細節。

一進院子,他就砸了砸嘴兒。

這玩意兒不好整了,後院的小七都準備好要出發了,四爺這邊還在書房裡議事,也沒人敢進去打擾,這要是錯過了時辰,讓側福晉那邊空等一整天,回頭四爺計較起來,他這肩膀可不夠硬,扛不住這事……

蘇培盛就這樣如驢子拉磨似的在院子里團團轉着。

約莫又過了有大半個時辰,書房裡伺候茶水的小太監出來添水了,蘇培盛見狀,腦子裡有主意了,他忙上前吩咐了幾句,接了小太監手裡的提梁壺,順着虛掩着的隔扇門進了書房,規規矩矩的給四爺和幾位議事的幕僚續上茶水,趁着幾人吃點心的空檔,忙將這事和四爺提了提,四爺這才一拍腦袋瓜,猛然想起了這個事來。

他回頭瞧了眼身後博古架上的琺琅彩座鐘就皺起了眉毛。

這天色雖然還早,卻也是眨眼就到晚飯時分了,要是四爺領着護衛騎快馬,倒是能趕在城門落鎖前,這麼城裡城外的跑個來回,可是要是帶着坐馬車的小七,那出去就根本回不來了,但是要讓小七小小年紀的就坐着快馬出去,四爺又捨不得。

“先讓護衛那邊準備着吧,爺往後院去一趟!”一番為難,四爺擰着眉毛,扭頭對着蘇培盛吩咐了一句,轉身起身對着下首坐着的幾個幕僚一拱手,快步往外走去。

要說不能回城是大事么,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尤其是這幾天,四爺本就和康熙老爺子告假了,也不需要趕着進宮上朝,只要不是離京太遠,也沒人非得盯着他挑毛病,可是架不住爾芙莊子的位置尷尬,就那麼剛剛好的在丰台大營的不遠處,這丰台大營就是駐守在京城附近的一票鐵騎,為的就是保衛京城的安危,他一個皇子經常往那邊跑,再加上有心人在康熙老爺子跟前挑唆着,難保康熙老爺子不會多想些什麼,所以之前百合住在爾芙那裡的時候,他一碰上裕滿,便只能抓緊離開,這也就是為了避嫌。

更何況,爾芙是抱病避疾出府的。

他這幾日接了爾芙回城出席郭絡羅氏的喪禮,那便已經是有些不合規矩的事情了,畢竟沒有個正經的名頭,誰家的側福晉能住在外面那麼長時間,這也就是仗着爾芙喪子,康熙老爺子有那麼點可憐這個沒了孩子的娘親,所以就對着爾芙和四爺這點子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要是他還非要得寸進尺的留宿在莊子上,那怕是康熙老爺子就不能容他們這麼幹了。

畢竟這天下事都講究個平衡,康熙老爺子也不好明目張胆地偏袒着那個兒子,為了不讓爾芙被為難,四爺就自然要守着規矩了,他進了內院,直接來到了小七住着的跨院,和小七將這些為難這麼一說,又叫了蘇培盛過來,親手將小七交到了蘇培盛的手裡,這才帶着小七小七的奶嬤嬤和近身宮女,重新回到了前院,命他比較信任的一個護衛統領,一路護送着小七去莊子上。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到底是耽誤了些。

待到傍晚時分,小七一行人還沒有到莊子上,睡醒一覺起來的爾芙,發現小七還沒過來,這心裡就已經有點着急了,她和瑤琴在院子門口張望了一會兒,信步就往莊子通向大路的岔路口走去。

早就已經吩咐瑤琴將廂房收拾好,只等着小七過來就能安歇的爾芙,望着全無人影的大路盡頭,眉毛擰成了一團,對着瑤琴輕聲嘟噥着:“怎麼這麼晚還沒來,別是路上遇見事情了吧,你說要不要讓人往外迎一迎!”

“主子,您別擔心。

咱們格格,那可是堂堂親王府的格格,哪有人會那麼不長眼,估計就是什麼事情耽擱了。”瑤琴扶着爾芙來到路邊的青石上坐下,低聲安撫了一句,這心裡頭也提溜着,畢竟從城裡到莊子上,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煙,有個零星的小村子莊子的,那也都不在路邊上,要真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請了亡命之徒做些什麼,那也都是說不準的事,可是這話,她卻不敢和爾芙說,畢竟小七是爾芙唯一的孩子了,要是小七再在路上出了事,估計爾芙就真瘋了,這會兒,她也就只能默默祈禱了。

瑤琴心裡的擔憂沒說,爾芙就想不到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坐在青石上如坐針氈,整個人都慌了起來,連連起身往路口的方向張望着,等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急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終於看到了一輛被護衛拱衛着的馬車從路盡頭那邊出現了。

爾芙墊腳望着車邊掛着的燈籠,總算鬆了口氣。

車邊插着的兩盞已經點起來的氣死風燈上,碩大的黑色雍字,顯示着來人的身份。

說時遲,那時快。

這馬車的速度看着慢,其實比走路是快多了,爾芙拉着瑤琴才迎上前不遠,馬車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一路上都在挑着帘子往外張望的小七,一瞧見爾芙,便急急叫停了馬車,連腳踏都沒用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直接撲到了爾芙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