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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一碗碗的安胎藥喝下肚,爾芙終於度過了卧床靜養的日子。

隨着她穿着一襲水紅色金絲綉芙蓉花開的大襟旗裝,外罩同色同花樣的披風出現在正院里的時候,大傢伙兒的眼神都好奇的落在了她還為隆起的小腹上,厭惡、嫉妒的氣氛,很是詭異地縈繞在每個人的身邊。

爾芙見狀,不過是微微勾唇一笑。

羨慕、嫉妒也好,厭惡、憎惡也罷,她才不會放在心上,她只要孩子好好的就好,若是有人敢對她的孩子下手,她拚死也要和那人來個魚死網破。

“妾身請嫡福晉安。”爾芙笑着對烏拉那拉氏屈了屈膝道。

“妹妹,快快坐下說話吧,你現在可是咱們府裡頭最嬌貴的人了。”烏拉那拉氏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忙做出謙和大度的樣子,虛抬着手,對着下首敷衍見禮的爾芙,柔聲說道,同時還不忘細心的交代琦珍將早就備好的軟墊,鋪到了本就鋪着彈花軟墊的太師椅上。

“妾身謝福晉體恤。”爾芙草草一禮,扶着丫兒的手腕就站直了身子,卻並沒有在正院過多停留,便借口身子不適,對着來個烏拉那拉氏請安的眾女歉然一笑,轉身就離開了正院。

她現在的身體不同以往,稍不留神就容易出現意外。

這些個女人對孩子下手可狠着呢,誰知道烏拉那拉氏另外着人準備的那個軟墊里,有沒有加入什麼不宜胎兒的東西呢,小心無大錯,左右現在她做得過分些,烏拉那拉氏也不會和她計較的,那樣可就破壞了烏拉那拉氏故意營造出來的寬和形象了。

如同爾芙想的一般,爾芙才剛剛邁步往外走,烏拉那拉氏就強作笑臉的命福嬤嬤送她離開了。

“嬤嬤,快請留步吧,福晉那邊可離不得您伺候呢!”

“那老奴就不送側福晉啦,側福晉慢走。”福嬤嬤笑着應承了一句,放開了攙扶着爾芙另一側胳膊的手,規規矩矩行了個福禮,便停住了腳步。

爾芙含笑一禮,便有粗使婆子抬着軟轎過來了。

軟轎里,放着暖暖的熏籠,爾芙深吸了口氣,抬手撩開了錦緞的轎簾,任由秋日晨起的冷空氣吹遍軟轎的每一個角落,這才半趴在轎子一側的窗口位置,招呼過丫兒,輕聲交代道:“命人去查查,剛才我進去正院給福晉請安的時候,誰曾經接近過軟轎。”

“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丫兒疑惑道。

“沒什麼大事,你只管讓瑤琴偷偷留意着就是了。”爾芙笑着擺了擺手,似是只是隨口吩咐了一點小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收回了搭在窗邊的那條胳膊,但是她卻並沒有撂下捲起的轎簾,似是在欣賞秋日裡的風景,一直進到西小院以後,她才在下轎子之前,隨手將轎簾快速放了下來。

小小的軟轎里,一會工夫就充滿了薄荷香。

雖然薄荷這種東西,孕婦少量食用,並不會出現問題,但是爾芙的身子不同旁人,胎像一直不是很穩妥,她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些,她一上到軟轎就聞到了那抹淡淡的薄荷香味,這種用來提神醒腦的香料,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身邊,反倒是她在四爺身上,經常會聞到這個味道,所以她一聞到這個味道,便將轎簾給撩了起來,一邊任由秋風吹散軟轎里的薄荷香,一邊裝作不經意的和丫兒閑聊着,一路回到了西小院。

“這軟轎就先停在這裡吧,稍後我還打算出去一趟。”為了不讓動手的人輕易除去軟轎里的薄荷香味,爾芙忙找了個理由,攔下了就要離開的軟轎,扶着丫兒的手腕就往上房裡走去。

少時片刻,瑤琴那邊返回了消息。

爾芙一邊喝着燕窩粥,一邊心不在焉的聽着。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的那頂軟轎上,她倒要好好看看,看看那些抬腳的粗使婆子里,誰表現得最是焦急,畢竟薄荷香的味道,本就很是清新,在小小的軟轎里燃燒,味道越積越重,到時候就算是再糊塗大意的人,也會覺察出不對勁的地方,何況西小院的上下宮婢都知道,她一發現有孕,便讓人將身邊的所有香料收了起來,包括她用慣的胭脂水粉、香膏頭油都讓人撤了下去,這軟轎里出現的薄荷香,到時候一定會鬧出大動靜的。

“啊……”

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爾芙揉了揉發酸的腰肢,扯過錦被搭在了腿上,又轉身拍軟了身後的迎背靠枕,這才挑了個舒適的姿勢,半躺半卧地隔着輕薄的窗紗,繼續觀察着停留在軟轎周圍的粗使婆子。

約莫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一個粗使婆子有了動作。

本已經昏昏欲睡的爾芙,登時就精神了起來,她很是隱蔽地躲藏在琉璃窗下,只露出一隻眼睛在外,伸手將輕薄的窗紗,撥開了一個微不起眼的小縫隙,更加仔細的觀察着那個粗使婆子的動作。

這個婆子很聰明,她並沒有做太大動作。

礙於爾芙不好特別交代抬轎婆子把軟轎放在某個位置上,所以軟轎停在了上房外間的前側方,這樣斜斜的角度看過去,她只能看到正面和有窗子的一側,至於轎身的背側和另外帶窗子的那面,爾芙只能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一角而已。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清晰地看到那粗使婆子的動作,或者該說是那抬轎婆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吧,為了能更加不驚動其他人的監視,爾芙先前特地交代雪媚、晴薇兩個新晉大宮女領着二等宮女清點庫房,而西小院的庫房就剛剛好在東廂房,那邊宮婢來來往往不斷,看起來人多眼雜,讓粗使婆子根本不敢在那邊動手腳,所以就最終選擇臨近上房的這邊,畢竟沒有哪個婢僕敢在上房廊下來往,廊下伺候的二等宮女都跟着大宮女去清點庫房了,她卻沒想到看起來掛着輕窗紗的琉璃窗,從外面看過去,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在裡面往外看,卻能將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但如此,那個婆子更聰明的選擇了比較隱蔽的小動作,只將轎簾微微拉歪了一點點,讓嚴絲合縫的轎簾和轎身之間,出現了一條一指余寬的縫隙。

這樣要是她沒有特別注意到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

既然已經發現了這個可疑人物,爾芙也就不必再保持着手肘支撐的歪斜動作,她喘了口粗氣,重新躺倒在羅漢床上,叫過了坐在牆角做針線活兒的丫兒,低聲問道:“丫兒,我瞧着那抬腳婆子有些眼生,你認識么?”

“那是常婆子,以前在廊下伺候的二等宮女翡翠的姑母。”

“哦。”爾芙淡淡應了個聲,閉上了眼睛。

她記得丫兒說的這個翡翠,那是瑤琴特地從針線上調過來的。

翡翠一手女紅,傳承於蜀綉大家俞姑姑,那時候,四爺多次嘲笑爾芙不成樣子的針線活兒,她想着不讓小七和小九輸在起跑線上,便讓瑤琴去針線房挑選了踏實、穩重,且針線不錯的翡翠過來伺候,爾芙本想着留她在身邊伺候一段,好好驗查驗查她的品行,便將她調到小七身邊當差,讓她教授小七針黹女紅的,可是這翡翠看似踏實穩重,其實是個心高氣傲的,不滿爾芙將她安排在廊下做二等宮女,便投靠了當時看似正得寵的鈕祜祿氏,最終落了個被攆出西小院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