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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到底,還是沒有把持住呀。

早起清晨,窗外傳來細微的風聲,爾芙習慣性地反手一抱,摸着身側還殘存着的溫度,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四爺睡過的枕頭,呼吸着縈繞在口鼻間的竹香味,有些懊惱的想着。

已經被烏拉那拉氏免了晨昏定省的她,並沒有太着急起身。

窩在溫暖的床榻間,伸手沒有摸到枕頭下的懷錶,爾芙撩開了床幔一角,瞧着背光站在落地罩旁的人影,不大適應光線轉變的眯起眼睛,慵懶地理了理亂糟糟的長髮,帶着睡意的啞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快到巳時了。”一道不大熟悉的聲音響起,隨着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接近,爾芙終於瞧清楚了來人的模樣,二等宮女雲霧。

這個往日在外間里伺候着的宮女,怎麼突然就進了內室?

心裡有些疑惑的爾芙,揉着酸痛不已的腰肢,撫了撫小腹,坐起身來,才剛剛將腿搭在床邊,雲霧就手腳麻利地蹲下身,替她穿上了柔軟舒適的繡花鞋,又熟練地將一件厚棉襖搭在了她的肩頭,動作比伺候她好些日子的雪媚,還要更加熟稔幾分。

爾芙笑着點了點頭,避開了雲霧伸出來攙扶的手,察覺到爾芙有些疏離的態度,雲霧規矩地退到了一旁,捧着旁邊早已經準備好的熱水,打算伺候爾芙梳洗。

她笑着搖了搖頭,邁步走到了東次間坐下,扭頭環視了一眼過分安靜的房間,伸手摸了摸茶桌上溫熱着的紫砂茶壺,有些不安的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丫兒她們呢,怎麼就你自己個兒在房間里?”

“回主子的話,丫兒姐姐去管事嬤嬤那裡取份例了,雪媚姐姐去針線房取主子和小格格的新衣裳了,本來青黛姐姐在這裡候着主子起身來的,不過剛才前院的張保公公過來將她叫出去了,她臨出去的時候,特地將奴婢叫了過來,讓奴婢在這裡候着,免得主子起來沒人伺候。”雲霧恭聲答道。

別看她是第一次在爾芙跟前伺候,但是不想做一等宮女的宮女不是好宮女,她私下裡都已經練習過無數次該怎麼應答主子的問話,所以並沒有半點驚慌,相反顯得很是鎮定自若,倒是讓爾芙對她多了一絲好感。

不過也僅限一絲而已,這樣剛剛分到自己個兒院里當差的宮女,她實在是不敢叫到跟前來當差,尤其她現在是雙身子,稍有不慎就容易出現意外,她點了點頭,便借口想醒醒盹,將雲霧打發到堂屋去候着了。

丫兒幾個,她們真是太糊塗了。

爾芙斂了斂厚棉襖的衣襟,斜倚在墨綠色的彈花迎背靠枕上,閉目假寐着,聽着堂屋裡的動靜,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眯着眼睛細細打量一番,生怕雲霧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這真不是她太過小心謹慎,實在是她怕府裡頭的哪個女眷惦記着她肚子里的這塊肉,讓難得有機會獨自在房間里伺候自己個兒的雲霧鋌而走險,拼着一條命不要,也要弄掉自己個兒肚裡的肉。

太過安靜的房間,彷彿空氣都凝滯了一般。

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想法的爾芙就這樣心驚膽戰地總結出了第十二種死法,因為太過恐怖的死法,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將雲霧趕出去吹冷風的時候,青黛回來了。

徐徐吐出一口濁氣,她扶着腰坐直了身子。

說句實話,要不是考慮着雲霧還要在西小院繼續當差,怕她在下面小宮女跟前的臉面不好看,爾芙剛才真就要將她轟出去了,畢竟這種如踩在懸崖邊上行走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煎熬了,暗暗鬆了口氣的爾芙,伸手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笑着點了點頭,招呼着青黛進來了。

“張保找你有什麼事么?”爾芙語氣不算太好的問道。

這也不怪她會有這樣的態度,畢竟誰被自己個兒想出來的各種死法折磨這般半天,這臉色都不會太好看的,好在青黛這丫頭是個實心眼的,她也沒有瞧出爾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躬身一禮,含笑從袖管取出了一冊禮單,恭恭敬敬地遞到了爾芙手邊,輕聲答道:“回主子的話,雅爾江阿親王府的佟佳側福晉命人送來了一份禮單,來人說是佟佳側福晉前些日子去小湯山的別院小住,錯過了主子的生辰,心裡頭過意不去,一回府就特地補上了這份賀禮。

因為來人是佟佳側福晉跟前得臉的陪嫁乳嬤嬤,張保公公不方便接待,主子爺臨走時候,又特地交代不讓吵醒您好夢,所以他就讓奴婢過去接待一番。”說完,青黛就退到了一旁,小眼神卻一個勁地往禮單上瞟,彷彿在暗示着什麼似的。

爾芙一時不知是該教訓青黛不分輕重,還是該先看看禮單。

好在,她並沒有太糾結,便有人替她做出了決定,因為雲霧過來給她續茶了,讓爾芙當著雲霧本人的面就表現出對她的不信任,爾芙還真是拉不下來這個臉,她順手拿過禮單翻了翻,很快就瞧見了禮單中夾着的一張寫滿了蠅頭小楷的浣花箋。

這顯然不是佟佳側福晉的筆跡。

爾芙沒有當著雲霧的面詢問,她笑着指了指下首擺着的綉墩,吩咐青黛坐下回話,便好似對禮單很有興趣似的,細細詢問着禮單上的幾樣禮物,又讓雲霧一趟趟地將那些個她問過的禮物,一一送進來給她親自賞玩。

就着雲霧出去取禮物的空檔,她也發現了浣花箋的秘密。

爾芙笑着將浣花箋收入袖管,似是很喜歡眼前這對花瓶般的起身說道:“這佟佳側福晉真是太客氣了,這對五彩暈染彩虹紋路的琉璃雙耳瓶,怕是滿京城都找不出一對一模一樣的吧,這要是插上幾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想來必是很雅緻吧。”說完就讓雲霧將花瓶收到了錦盒中,想着等大年夜的時候,一定要讓人剪幾支抱香枝頭的紅梅來,給這個太過空蕩的西小院添上幾分喜氣。

青黛幫襯着雲霧將這對稀罕的雙耳花瓶收好,轉身去開了門,打着棉帘子送她出了門,這才回到爾芙身邊,輕聲說道:“主子說的是呢,張保公公就是瞧佟佳側福晉送來的禮物太貴重,零零碎碎加在一塊,足足值三五千兩銀子,所以才特地讓奴婢過去看看,怕佟佳側福晉有什麼話想要對您私下裡說,不方便告訴他,白白耽擱了主子的事情。”

青黛是爾芙身邊唯二知道弘軒還活着消息的宮女之一,爾芙也不需要太多掩飾,她笑着嗤了一聲,將翻過的禮單遞給青黛,吩咐她拿着鑰匙去房存檔:“切,張保這猴崽子就是想太多。

這哪裡是佟佳側福晉送來的生辰賀禮,這分明就是弘軒那孩子藉著佟佳側福晉的名頭給我送回來的新年禮物罷了,瞧瞧這些個東西,其實都是南邊沿海那邊才能見到的,還有那張浣花箋,那明顯是咱們炫彩坊的出品,落款的那枚篆字小印,粗略瞧着是佟佳側福晉的私人印章,可是要是對着火烤一會兒,你就會發現下面隱藏着的白嬌的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