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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庶尊卑有別,就算爾芙是在玉牒的側福晉,到底也是個小妾而已,往常這些大紅花轎抬進門的嫡福晉是絲毫不將她看在眼裡的,勇勤公鵬春之女董鄂氏,絕對是其中最驕矜的一位。

董鄂氏這般親和地拉着她說話,爾芙只覺得毛骨悚然。

好在宮中人多眼雜,又是在神武門口這種權貴宗親女眷扎堆的地方,素來愛面子的董鄂氏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舉動,所以爾芙雖然心裡頭毛毛的,卻也不大害怕,只是很拘謹地落後兩步,一直和董鄂氏保持着一定的安全範圍,這些個古代女人最喜歡用小產這種事情栽贓嫁禍了,別看她和董鄂氏沒有什麼利益紛爭,可誰也保不準董鄂氏會不會腦抽地對付她。

就在爾芙這般提心弔膽,摸不清董鄂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的時候,董鄂氏終於說出了她親近爾芙的目的。

董鄂氏雖然貴為誠親王福晉,但是活下來的孩子並不多。

她接連產子,又服用過太多催孕保胎的葯湯,打從生下額爾赫以後,轉眼十年過去了,肚子就再也沒有動靜,之前她仗着已經有世子弘晟傍身,倒還是並不太着急,可是今年入秋開始,弘晟接連染病,日日湯藥不離口,連太醫都說弘晟傷了元氣,怕是有傷壽元,她這下就有些着急了。

董鄂氏一邊尋醫求葯地想要讓弘晟儘快康復起來,一邊想着將府中李格格所出的弘暹抱到身邊養着,只是她才剛和胤祉提了個開頭,胤祉就很是不耐煩地拒絕了她的提議,更是連着好些日子都不在進正院,還故意縱容府中的側福晉田氏奚落她,又羞又惱的董鄂氏想,既然不能抱養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便好好保養身子,再求一胎好了。

而她親近爾芙的目的,自是想要問問爾芙生子秘方了。

這些個宗親女眷都是耳目聰明之輩,昔日胡太醫斷言爾芙產子傷身再難有孕的消息,她們多多少少都了解過一點,如今爾芙回復月余就再次有孕,也難怪有人好奇爾芙服用了哪種催孕秘方了。

只是董鄂氏註定是空歡喜一場了。

爾芙很是尷尬地撓了撓頭,抬眸瞧了眼眼露期許之色的董鄂氏,紅着臉答道:“妾身之前喝的湯藥都是些個滋養身子的藥方,並沒有特別服用過什麼催孕的方子,實在是幫不上三福晉的忙,還請三福晉見諒了。”

董鄂氏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狠辣,暗恨爾芙不識抬舉,面上卻似是漫不經心般的笑着,拂袖說道:“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瞧把你嚇的……”說完,她便很快找了個由頭,領着身後跟着的額爾赫和爾芙分道揚鑣,徑自往西六宮的咸福宮方向去了。

目送着董鄂氏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園的小路盡頭,爾芙也沿着絳雪軒旁邊的角門進了東六宮的範圍,與她身側不遠不近跟着的是兩位李側福晉和胤祐的嫡福晉、側福晉兩位納喇氏,雖說胤祐的生母成妃戴佳氏已經晉封為妃,但是並沒有移居到其他宮室,而是仍然住在永和宮的後殿同順齋中。

眾人走在宮牆旁,並沒有相互搭腔,一直走到永和宮的宮門口,七福晉納喇氏才領着側福晉上前和爾芙等人說了兩句話,和她們一塊來了正殿,先給德妃娘娘見禮請安,又陪着德妃娘娘說了幾句討巧的話,這才扶着成妃娘娘回了後殿去說私房話了。

爾芙進宮的時間不算早,加之路上和董鄂氏說了會話,耽擱了一會兒工夫,所以她到的時候,還隨着老十四胤禎住在阿哥所的嫡福晉完顏氏已經領着老十四家那些大大小小的籮卜頭來給德妃娘娘請安了。

“你先領着孩子們去一旁玩兒吧,本宮要和老四家的說點事。”毓秀姑姑剛送了成妃等人出了殿門,德妃娘娘就撫着髮鬢,讓完顏氏和小七領着孩子去旁邊的偏殿玩兒了,同時四爺府里的兩位李側福晉,也被宮女引領到了旁邊去喝茶小坐了。

眼瞧着爾芙被德妃娘娘留在正殿里說話,饒是大李氏早就已經在莊子上練就了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也不禁嫉妒得咬了咬牙,只是她卻沒想到德妃娘娘留下爾芙在正殿里說話,並不是有心想要抬舉爾芙,而是要敲打爾芙。

殿門在外關好,還不等爾芙調整好心情,德妃臉上的笑容就已經收斂一空了,她很是矜持地抬手划過下首擺着的官帽椅,眼露森光的冷聲吩咐道:“你也別站着了,坐着說話吧!”

自家婆婆的表情好嚴肅。

“妾身謝娘娘賜座。”有些摸不清頭腦的爾芙規矩見禮道,又小心窺了眼德妃娘娘的臉色,這才微提着袍擺走到官帽椅旁,半欠着身子落座,爾芙當真不想說,但是眼前的德妃娘娘就如同更年期一般的喜怒不定,記得她和德妃娘娘住在圓明園的那段日子,德妃娘娘明明對她表現出了足夠的友善,和藹得就如同鄰家嬸嬸似的,怎麼進了宮門就如同變個人似的,當真是嚇死人了。

好在,她也並沒有期待德妃娘娘把她當閨女疼愛,也不失望。

德妃娘娘眼神凌厲地打量着眼觀鼻、鼻觀心做靜默狀的爾芙,最終視線落在了爾芙隆起的小腹上,她略顯失望地搖了搖頭,幽幽嘆了口氣,打開了話匣子,“今個兒是大年夜,一年到頭最吉利的日子,本宮本不該在今天和你說這樣的話,但是你難得進宮一次,錯過了今個兒,本宮這話就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說了,你打從康熙四十幾年就進了老四府里伺候,這些年么,雖說沒有什麼太亮眼的表現,卻也勉強算是懂規矩,怎麼現在就恃寵生嬌了呢……”

這話落在爾芙身上,不能算是不重。

爾芙不解地抬頭看去,正好和德妃娘娘不滿的小眼神對上。

孝字當頭,她說不出替自己個兒辯解的話,她也扛不住氣場全開的德妃娘娘一記眼刀,爾芙暗暗鄙夷着不爭氣的自己,心塞塞地低下頭,小小聲的違心認錯道:“妾身知錯,娘娘教訓得對。”

“那你知道你哪裡錯了么?”德妃娘娘嗤鼻一笑,接茬說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

爾芙自認自己個兒都已經表現得足夠恭順了,但是哪有德妃娘娘這麼打臉的,她有些憋屈地咬着下唇,扶着後腰站起身來,微微搖了搖頭,躬身答道:“妾身不知,還請娘娘明示。”

“你坐,你現在有着身子,可金貴着!”

德妃娘娘對爾芙太多明顯的不喜,讓爾芙如坐針氈。

如果可以,她當真寧可去廊下吹冷風,也不像對着德妃娘娘那張冷臉折磨自己個兒,可是她愛慕着四爺這個男人,她明白就算是四爺面上嘴硬不願意承認,他也是打從心裡在意着德妃娘娘的,她不敬重德妃娘娘,四爺就算是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也難免會有不痛快,她不願意為了這點點小困難就讓四爺疏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