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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五章

四爺打發了蘇培盛回京監督府中女眷的動靜,命傅鼐給康熙老爺子遞了請假的帖子,一住就是三天,早起陪爾芙一塊坐在擋了屏風的窗邊聽着廊下嘰嘰喳喳的金絲雀鳴叫,吃小廚房送來不算精緻的滋補粥,晌午陪小七出外跑馬,練習弓馬騎射,強健筋骨,下午再叫了京中請來的說書先生過來打發時光,那叫一個悠哉、樂哉,一直待到參加了小阿哥的滿月禮,親眼瞧着爾芙在溫泉里玩了個夠,這才戀戀不捨地領着隨從護衛回到了京城。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有着爾芙住在小湯山牽扯着四爺的注意力,他這在京裡頭待着也不踏實,隔三差五就往莊上跑,還次次都不帶個女眷跟着,最多就是帶着小七這個小格格,終於引起了府裡頭所有人的注意力,別說是四爺府裡頭的女眷注意到了小湯山這邊,便是連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不對勁的地方,偏偏康熙爺心疼四爺九死一生,不願意約束着他,終究給爾芙帶去了麻煩。

五月上,天氣漸暖,康熙帝照常帶着後宮諸妃往暢春園避暑,帶走了大半城的權貴官宦人家,四爺也住進了圓明園,跟着四爺一塊來圓明園的女眷卻是沒有幾個,除了新進府的李荷茱公主外,只有陸格格、荿格格跟着,這次倒不是四爺不願意帶着府中女眷一塊行動,而是那些個有野心的女眷都自己個兒找由頭留在了京里。

李氏是個頂頂聰明的,她想着就算是自己個兒沒法子跟着四爺往圓明園去住着,也不能放任府裡頭的女人勾着四爺胡鬧,特地安排了弘昀和茉雅琦跟着,一個住在女眷們扎堆的後園,一個則住到了最靠近四爺在圓明園書房的偏院里,而她則借口要照看吳格格和鈕祜祿格格留下的兩個小阿哥,留在了京裡頭,挖空心思地往小湯山的莊子安排人手。

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

終於功夫不負苦心人,真就讓她將兩個還在總角上的小丫鬟安排到了小湯山皇莊做粗使小宮女,兩個小宮女說是宮女,卻並非是經過內務府小選進府伺候的,頂多就是掛了個宮女名頭的小丫鬟,還是她之前趁着南邊鬧飢荒的時候,私底下通過人牙子採買的,全家老小的賣身契都掐在她的手裡,一直養在自己個兒的陪嫁莊子上,由宮裡頭出來的老嬤嬤細細教導,如今有用處了,這才將這兩個不起眼的小丫鬟送出去,通過京裡頭頗有人脈的人牙子安排到了皇莊上。

這也是四爺和爾芙一時沒有顧慮到,這才讓她鑽了空子。

沒法子,誰讓當初康熙帝安排爾芙假死離宮時,安排得太倉促了些,並沒有考慮到爾芙需要人手伺候這事,就連瑤琴、丫兒這些個爾芙用慣了宮女,那都是趁着李氏打壓爾芙留在府裡頭的老人,被四爺偷偷調到了小湯山皇莊來當差的,如今多了個小阿哥在莊上,單憑丫兒這些人就伺候不過來了,常常是顧頭不顧尾的,弄得爾芙也很是無奈。

一連被小阿哥鬧得好幾日沒睡好的爾芙,眼神怔忪地呆坐在灑滿陽光的涼亭里,手裡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團扇,惦記着小阿哥的身子,琢磨着怎麼都不能這樣下去了,左右也沒人知道重開院門的小湯山皇莊是四爺的產業,便給白嬌那邊傳了信,命她安排了人牙子送人過來,這不就因為她考慮到府裡頭的那些宮女不可信,特地從人牙子處選人,便將李氏廣撒網投下的幾個釘子給撈到了莊上。

兩個小丫鬟都是宮裡出來的老嬤嬤悉心調/教過的,很快就從一眾小丫鬟里脫穎而出,紛紛得了爾芙賜名,一名為小巧,一名為玲瓏,分別跟着丫兒和白芷當差,也不指望她們能做些什麼活計,主要是往各處跑跑腿、傳個話什麼的,發到給這兩個小丫鬟更多收集情報的機會,也讓她們很快就和來莊上送菜的霍家兄弟混熟了。

一連數天,兩個小丫鬟圍着霍家兄弟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叫得兩兄弟都恨不得回家鼓動自家老父親努努力,再給自己個兒填個小妹妹才叫舒心,玲瓏琢磨着時機成熟,便拜託霍家兄弟里的老大霍大郎幫忙給李氏在京裡頭的鋪面送了封書信去。

霍大郎表面看着憨厚,實則是個很有些眼力、魄力的人。

他收到小丫鬟塞給自己個兒的香囊,看了看手裡頭的信封,心下疑惑,面上卻是不懂分毫的笑着點了點頭,拍着胸脯子保證把信送到地方,轉身出了莊子,沒走多遠,便將送菜的騾車交給了自家弟弟仔細盯着,捏着書信就從角門回到了莊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霍家上下能過上現在衣食不愁的日子,養起騾車,那全賴四爺府的側福晉瓜爾佳氏開的便利坊幫襯,讓他每日不必在挑着扁擔去城裡頭賣菜,將他家爛在地頭的青菜都收了去,還給他家的小弟弟提供了免費入學堂讀書的機會。

別看現在瓜爾佳氏沒了側福晉的頭銜,他卻是知恩圖報的,他瞧着那個叫玲瓏的小丫鬟頭偷偷摸摸將一封書信塞給自己,心下就起了疑惑,他琢磨着寧可小心駛得萬年船,也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給別人當槍使,便抱着這樣的心態,重新回到了莊上。

不過他也並沒有冒冒失失地給內院里的宮女們送信,一來是他到底是個外男,怕給瓜爾佳主子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怕玲瓏那小丫鬟瞧着自己,心裡頭有了防範,三也是怕自己疑心生暗鬼,以後見到了玲瓏不好說話,所以他賠着笑臉給伊爾泰手下的兵丁塞了碎銀子打點,直接找到了正在院子里扛着石鎖練力氣的侍衛統領伊爾泰。

“你說這信是小丫鬟玲瓏塞給你的!”伊爾泰並沒有因為霍大郎穿戴不起眼就瞧不起他,反而很是客氣地讓他坐在了石凳上,又命人送了熱茶上來,很是平易近人地詢問道。

霍大郎略顯拘束地靦腆笑着,微微點了點頭。

“你先坐着,我把這信拆開瞧瞧……”伊爾泰可沒有什麼不窺探旁人隱私的想法,這丫鬟們簽了賣身契,連性命都歸主子所有,何談隱私,他笑着對霍大郎拱了拱手,親自取了燭台過來,用燭火烤融了封信口的漿糊,雙指併攏地將裡面的信紙夾出,打眼一瞧,他的臉色就變了變,他考慮到了信封口的問題,卻沒想到信紙和信封之間,還勾着一條細細的絨線。

壞事了,信紙破了個口子。

眼下,不管這信有沒有問題,怕是都送不出去了。

不過伊爾泰也十分確定了一個事情,那就是這封信定然不可能是如玲瓏那小丫鬟說的是寫給家裡頭的家書,雖說信里說的都是些個家長里短的瑣事,無非是叮囑家裡頭的老子娘要吃好穿暖,叮囑家裡頭的弟妹要用功讀書,萬萬不能為了一時痛快就荒廢了學業這些個嘮叨話,卻也沒有誰往家裡寫信,弄出這麼靈巧的小機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