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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大年夜,府裡頭的氣氛其樂融融。

好幾年都不曾在一塊守歲的弘軒就坐在爾芙的身邊。

不過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做弘昪,還多了一個難產過世的宮女額娘。

當然,這一切都是用來應付外面那些不了解內情的人的。

已經沒了側福晉名頭的庶福晉李氏坐在荿格格身旁,對面坐着小烏拉那拉氏,她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戲謔和調侃,尤其是當她注意到茉雅琦就在隔壁桌沒心沒肺地吃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抓狂了。

她不動聲色地替吃得嘴角流油的茉雅琦斟了杯熱茶。

少時片刻,熱騰騰的餃子上了桌,眼瞧着波瀾頻起的康熙五十二年就要過去了。

乒乒乓乓的爆竹聲,漫天都是五顏六色的焰火,隱約從府外面傳來的絲竹聲,驅散了爾芙漸濃的困意,她抬手握住四爺的手,甜甜笑着,低聲說道:“又過年了!”

“是啊,明個兒去祭天完,咱們就去圓明園住些日子吧。”四爺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撫過爾芙散落在臉龐的零星碎發,沉聲說道。

“那敢情好,我就怕計劃沒有變化快。”爾芙瞟了眼下首坐着的眾女,有些擔憂的低語道。

“不管再出什麼事,爺都必須陪你去圓明園住些日子了。”

兩人說著話,相視一笑,就在四爺要出聲結束這場年夜飯的時候,下面正在欣賞歌舞表演的眾女響起了一片尖叫聲,他抬眼能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滿臉驚慌地離開了桌邊,唯有茉雅琦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似的癱倒在了桌邊。

“這是怎麼回事?”四爺冷聲喝問一句,邁步走下了台階。

他抬手招呼過兩個在旁伺候的宮女上前幫忙,將癱倒在地上的茉雅琦扶起來,低頭一看,只見茉雅琦的嘴角和鼻孔都滑落下黑紅色、泛着淡淡腥臭味道的血痕,顯然是不知怎麼中/毒了。

“傳梁宇軼過來看診。”四爺心下生寒,抬眸環視了一眼圍成一團的眾女,扭頭對着在旁伺候的蘇培盛吩咐道,說完就招呼過宮女抬着神志不清的茉雅琦回到了靜思居,連在旁關切詢問的爾芙都沒有理會一句,他雖然不懷疑是爾芙對茉雅琦下手,但是他還是不自覺地遷怒到了爾芙身上,畢竟這桌年夜飯是由爾芙親自打理安排的,席間混入髒東西,爾芙作為嫡福晉,絕對有失職之責。

緊跟着四爺往靜思居趕去的就是哭成淚人的李氏和爾芙。

其實看到茉雅琦中/毒昏厥在席間,爾芙整個人都懵了。

如果不是弘軒提醒的話,估計四爺走遠,她還在原地愣神呢,不過就算是她頂風冒雪地快步趕到靜思居,一路上不知道被冷風吹得打了多少個噴嚏,也並沒有讓她能神思敏捷起來,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雖說今個兒的年夜飯,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全府圍坐在一張大圓桌旁邊用飯,而是分坐在幾張相對更精緻的圓桌旁,圍着花廳當間臨時不知起來的舞台,一邊欣賞歌舞,一邊用着大廚房準備好的珍饈美味,可是各桌的菜色都是一模一樣的,杯碟餐具,也都是用烈酒消過毒的,真的是大廚房那邊出了問題的話,絕對不可能就茉雅琦一個人出事,偏偏現在就茉雅琦中/毒了,那麼就只能是在桌上動手腳了。

而與茉雅琦同桌的就是小七這丫頭了,難道說是有人存心借茉雅琦陷害小七……不過這也不現實啊,不管小七再怎麼得寵,也不過就是個女孩子,根本沒資格承襲家業,可若說是衝著她來的,小七也不再是她的親生格格,就算是傷害到小七,也牽連不到她的身上,這樣做的後果就只可能是激怒四爺,徹底調查此事,根本就是自掘墳墓的行為。

“茉雅琦格格怎麼樣了?”爾芙站在廊下,遲遲不敢進門,正巧瞧見一個小宮女端着滿是血水的銅盆出來,她忙拽住慌慌張張的小宮女,急聲問道。

“奴婢不知。”小宮女小臉煞白地搖了搖頭道。

爾芙只得失望地放開了手,她想就這樣在外面傻等着,也不是個辦法,打定主意邁步就要往上房走,不過她才剛剛邁開步子,一隻腳踩在上房的門檻內,便被迎面而來的李氏給推了個踉蹌,如果不是詩蘭一直在旁邊小心伺候着,估計就衝著李氏那份手勁的話,她能直接摔倒台階下面去。

她惱怒地抬眸看去……

只見李氏站在上房門口,如同得勝的大將軍似的高高在上俯視着爾芙,絲毫沒有為房間里生死未卜的茉雅琦擔憂的樣子,眉梢高挑地撇嘴兒道:“福晉身嬌體貴,這房間里一股子難聞的血腥味,您可就別進來添亂了,這要是您暈倒在了裡頭,您說梁宇軼就一個人是該救您,還是該忙活着茉雅琦那丫頭,您若是實在沒事,那就早些回正院去休息吧。

哎,妾身也不知道您這位福晉,還能在正院住多少日子了!

若是妾身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先福晉烏拉那拉氏就是因為對府中子嗣下手,這才落得個那樣早逝的下場,現在茉雅琦又在您手下幾次三番的出意外,真不知道四爺會不會繼續偏袒你。”說完,她就高高仰着頭,邁步往內室里走去,再也不看爾芙一眼。

靜思居院子里,爾芙被李氏幾句話氣得面紅耳赤、渾身發抖,她狠狠一握詩蘭的手腕,咬牙瞪着已經被棉帘子擋得嚴嚴實實的上房門口,遲疑片刻,轉身往花廳走去。

“主子,您怎麼不趕快進去和主子爺解釋解釋,如果主子爺真相信了李庶福晉的話,那您往後的日子怕是就不好過了,這破鏡難重圓,奴婢知道您和主子爺的感情好,可是一旦有了裂痕,再怎麼彌補都會有條裂痕在心底的,您何必在這時候和李庶福晉置氣!”詩蘭扶着渾身發抖的爾芙,憂心忡忡地勸解道。

走在掛滿紅燈籠的迴廊上,爾芙漸漸冷靜了下來,她苦笑着對詩蘭搖了搖頭,柔聲說道:“旁人都以為四爺最是心冷絕情,卻都不知道他是最疼子女的好阿瑪,我並非是在和李氏置氣,我犯得着和她置氣么,而是我太清楚四爺,他現在根本就沒心思考慮是誰對茉雅琦下黑手的事情,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茉雅琦的安危上,我要是真的這時候和李氏鬧將起來,那才真是讓四爺煩心呢!

至於說李氏說的那些挑撥的話,四爺也根本不會相信的。

我這麼著急地想要趕回到花廳那邊去,我是不想給某些人機會摸去動手腳的蛛絲馬跡,這也是我這個嫡福晉的責任,我不能總是躲在四爺的身後,期盼着四爺來保護我。”

不過話是這樣說,一想到四爺護着茉雅琦回到靜思居前,丟給她的那一抹冷森的眼神時,爾芙還是覺得心裡頭絲絲拉拉的疼着,對着詩蘭,她雖然說是能理解四爺對孩子的擔心,但是作為四爺的妻子,全心全意都愛戀着四爺的女子,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個兒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