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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替德妃娘娘找個可信且醫術高超的大夫看診,這事不難,甚至都不需要她多費心,直接讓濟世堂的廖神醫去瞧瞧就行。

反倒是第二件事,這讓爾芙有些為難了。

佟佳氏被四爺所厭棄,那是因為佟佳氏的所作所為觸及了四爺的底線,這件事兒,甭管是誰去勸,怕是都會被四爺撅回來,而且她幫助佟佳氏,怎麼都得算是資敵吧,但是佟佳貴妃都已經開口了,她又怎麼好意思駁了佟佳貴妃的面子呢!

想想,爾芙連打賞來傳話的太監這事都給忘記了。

最後還是毓秀髮現了,連忙張羅着,這才沒有因為一時疏忽就得罪了宮裡這些個心眼兒比針鼻還要更小几分的太監們,等到爾芙緩過神來,毓秀姑姑都已經領着在花廳里伺候的宮婢出去了,爾芙揉了揉有些僵硬的笑臉,很是難得地去了前院書房。

因為她決定這事兒還是留給四爺自個兒做決定算了。

男人是栓不住的,生扒拉、硬阻攔,但是這男人的心兒不在自個兒這兒,那也都是白搭,還不如表現大度些,保留住自個兒的尊嚴,爾芙雖然不知道四爺能否數十年如一日的疼愛自個兒,但是她也不可能攔住這府里的女人接近四爺,即便是沒有佟佳氏,亦會有李佳氏、孟佳氏……而佟佳氏被四爺所厭棄,四爺是否原諒佟佳氏,那都該是四爺的事兒,而至於佟佳氏找佟佳貴妃幫忙的事兒,她總不能讓佟佳貴妃在一個晚輩跟前失信吧,所以她還是會替佟佳氏說些好話,勸勸四爺的。

當然,她也就是勉強一試而已,盡到力就行了。

前院書房裡,四爺一聽說爾芙過來,周身陰鬱消散一空,嘴角微揚地迎到了廊下,但是聽爾芙說完來意,這臉上的笑容就怎麼都維持不住了,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壓低聲音問道:“你真希望爺原諒佟佳氏,你是不是已經忘記她才進府的時候是個什麼樣了?”

爾芙不是沒看到四爺手上的那點小動作,她笑着擺擺手,打發了還在旁邊圍觀熱鬧的蘇培盛等人,起身來到了四爺身邊,一手搭在四爺的肩膀上,柔聲說道:“我要說我希望你原諒她,那我也太沒心沒肺了,只是佟佳貴妃那邊傳過話來,我總是要有所表示吧,而且旁的不說,就是衝著她佟佳氏的姓氏,別說我攔不住,也別說我小瞧你四爺,你也攔不住,這舊日的恩情往外抬,到時候皇上出面干涉,誰能製得住佟佳氏。

再說佟佳氏都已經進府了,就算她曾經做錯過事兒,你希望給她一個教訓,但是早晚還不是要原諒她,難道你還能一直冷着她。”說到這裡,爾芙臉上的笑容微減,抿了抿唇,轉身回到了窗邊落座,稍顯委屈地摳着手指頭,低頭想着心事。

“你說得對,但是爺就是問你,你到底是希望爺原諒她,還是……”這些事兒,不需要爾芙提醒,四爺也早就想得明明白白的了,他瞧着低着頭做委屈狀的爾芙,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吞不下、吐不出的,別提多窩火難受了,連喝了好幾口茶水,這才啞着嗓子問道。

他要的是爾芙的態度,而不是讓爾芙和自個兒擺事實、講道理。

對此,爾芙也不是那優柔寡斷的性格,笑着搖搖頭,帶着幾分自嘲的低語道:“如果是按照我的心意,那我是恨不得將這府里所有女人都轟出去呢,別說佟佳氏這個人,就是你的表妹烏雅格格,還有替你懷着孩子的小烏拉那拉氏,一股腦都轟出去,不過我的想法如何,根本是無關緊要的空想,所以我也就懶得多說廢話了。”

說到這裡,她又是一陣苦笑,挑眉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想法太驚世駭俗,也太自私,太沒有容人之量了,連一個女子最起碼的溫良恭儉讓都丟了,不過我也就是說說,不會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兒,我會好好善待這府里的姐妹,雖做不到如親姐妹,總會保持表面的平和和禮讓,不會讓你這個四爺為難。”說完,她故作洒脫地抬手擦拭過眼角滑落下的淚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更難看的笑容。

不論男女都會有嫉妒心,爾芙有如此反應,這是很正常的事兒,而且四爺並不會為此覺得煩心,只會更加心疼她的委屈和無奈,他再也顧不上在那裡擺譜裝深沉了,快步來到爾芙的身邊,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溫聲安撫道:“不許再胡說了,爺怎麼都不會委屈你,不然爺也不會求着皇上將你扶正了!”

“嘁,就是這個嫡福晉的頭銜,不然我早就撓你滿臉花兒了!”爾芙無奈反駁道。

在四爺看來,在四爺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心目中,這個嫡福晉的名分是送給她的最好禮物,但是在爾芙心目中,她一直都是那個插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這種自我認知並不是名分能改變的,反而讓這個名分成為了強加在她身上的枷鎖,讓她不能再任意鬧性子,畢竟妾室和嫡妻的優秀標準不同,尤其是這個三妻四妾合法化的時代,妻子必須是雍容寬和且大度的。

可惜,她這點小算盤兒,四爺根本不能理解。

他見爾芙都有閑心和自個兒‘開玩笑’了,心頭壓着的那塊大石頭都輕快了許多,也笑着開起了玩笑:“你現在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哭天抹淚地裝委屈,現在又要和爺撒潑,仔細爺讓你跪家法去!”

對此,有一種對牛彈琴感覺的爾芙,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當做沒聽見就算了。

兩人又膩在一塊說了會兒話,自覺該功成身退的爾芙找了個由頭就回了正院,丟下還有些飄的四爺,直接鑽進了庫房去清點家當了。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一直以來都是爾芙的夢想。

現在睡覺睡到自然醒這種事是別指望了,早起要接受其他妾室請安,每三天要進宮給德妃娘娘請安,甭管是誰給誰請安,總歸想要睡懶覺,基本上就是做夢想想就算了。

而數錢數到手抽筋這條,有着大筆嫁妝和大片產業的小富婆爾芙童鞋還能做到,所以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往庫房裡鑽,就為了滿足她這點小癖好,她還特地在庫房裡留了兩箱子嶄新嶄新的銅錢,除了這些留着過手癮的銅錢,白嬌還交代炫彩坊的工匠替她打了一匣子金幣。

聽着金幣碰撞的清脆聲音,摩挲金幣的綿柔觸感……那是一種多麼美好的感覺呢!

今個兒,心情又有些沮喪的爾芙就這樣鑽進了庫房裡,她席地坐在柔軟的長毛氈毯上,懷裡抱着沉甸甸的黑漆描金錦盒,順手從衣襟內兜摸出一枚精緻的銅鑰匙,打開了錦盒上掛着的銅鎖,將裡面裝着的金幣嘩啦啦地倒滿了氈毯,一顆顆地拋着,玩着手心手背的小遊戲。

少時片刻,她就有些玩膩歪了,蜷縮成一團地躺倒在了氈毯上,望着牆上鑲嵌着的油燈愣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