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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也不敢來打擾已經安寢的她,而且就算是府里其他地方當差的婢僕冒失些,外面廊上上夜的小太監也不會不懂規矩到如此地步。

事急從權,爾芙又怎麼能繼續擺嫡福晉的譜兒,等着人來侍候自個兒洗漱呢。

詩情進得門來,她已經穿好了半新不舊的紫藍色大襟旗裝,正彎腰往腳上穿鞋呢,她聽見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有些尷尬地抬起頭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哪個院的?”

“秋雨樓伺候的柳苗。”詩情忙上前答道。

“我這邊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出門,你拿着對牌,先跟她過去瞧瞧,帶着上夜那小太監,要是有事需要跑腿,也省得你來回跑了,路過門房那邊,讓守門婆子過來一趟。”爾芙擺手,拒絕了詩情上前伺候,有些急促地吩咐道。

說完,她就趿拉着還未穿好的軟底繡鞋往屏風另一側側的凈室里走去。

詩情見狀,不敢再耽擱,忙從柜子里找出出入垂花門的對牌,叫起廊下渾身發抖的柳苗和值夜的小太監跟上,快步就往秋雨樓的方向走去。

秋雨樓那邊兒,已經是亂作一團了。

她還未走到秋雨樓跟前兒,便聽見樓里亂糟糟的聲音。

另一邊兒,爾芙讓守門婆子去後院叫起詩蘭等人,草草洗漱一番,也趕了過去。

“到底怎麼回事?”她走到秋雨樓外,正好瞧見詩情寡眉哭臉地站在廊下的模樣,忙上前問道。

“烏雅格格不知怎麼突然動了胎氣,穩婆說情況有些不好,需要讓請太醫來瞧瞧,這柳苗慌裡慌張的,也沒有說清楚,我過來以後,這才忙安排小太監去前面請人,但是到底還是耽擱了些時間,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烏雅格格這胎兒。”詩情見爾芙來了,也就找到了主心骨,眼圈裡打轉的眼淚,登時就流了下來,低聲答道。

“別怕,別怕,這也是誰都沒料想到的事情,不怪你。”爾芙見狀,笑着安慰道。

說完,她對着跟着自個兒一塊過來的詩蘭使個眼色,示意她好好安慰安慰詩情,自個兒則繞過詩情,邁步往秋雨樓旁的配樓廂房走去。

廂房門口,毓秀姑姑一直如同門神般地守在門口。

她早就瞧見爾芙過來了,只是見爾芙在和詩情說話,為了避嫌,這才沒有貿然上前來打擾,這會兒見爾芙奔着自個兒過來了,忙邁步往前迎來,幾步就來到了爾芙的跟前兒。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爾芙探頭瞧瞧廂房裡的動靜,焦急問道。

“還請福晉恕罪,奴婢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打從吳嬤嬤失蹤,奴婢就接替了吳嬤嬤的差事,日日守在烏雅格格身邊兒,一絲不敢懈怠。

之前太醫來替烏雅格格請平安脈的時候,烏雅格格還是好好的,也不怎麼一覺醒來就動了胎氣,突然就出現了生產的癥狀,本來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廂房這邊兒的產房和穩婆都已經安排妥當,把烏雅格格挪過來就成,但是穩婆又突然發現烏雅格格的胎位不正,加之烏雅格格之前的虧損還沒有養好,似是不夠氣力生產,奴婢不得不讓柳苗過去請您安排請太醫的事兒了。

偏偏這丫頭是個不成器的,竟然慌裡慌張地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了!”被問到頭上的毓秀姑姑,也是一臉無奈,忙將這事三言兩語的說清楚,然後就退到了旁邊,讓爾芙能夠更加清楚地查看廂房裡的動靜。

爾芙邁步走進廂房裡,站在牆邊不礙事的地方,滿臉鄭重地瞧着烏雅格格。

產房裡,布置地格外簡單。

炕下,緊挨着炕邊兒的位置,兩個穩婆頭碰頭地站定,手邊就是裝滿熱水的洗手盆和擺着剪刀、細棉布的角幾,牆角還燒着炭盆,似是怕烏雅格格受涼的模樣。

緊挨着窗戶的大炕上,烏雅格格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地躺在當間,身上還蓋着一條不薄不厚的單被,露出一雙白嫩嫩的小腿兒,由兩個小宮女小心翼翼地扯着,既不讓單被影響了穩婆們的視線,也不讓烏雅格格出醜人前,而緊挨着窗邊的位置,還擺着一扇隔風擋寒的炕屏,炕屏前有一個小宮女,正滿臉忐忑地陪着烏雅格格說著話。

“情況怎麼樣?”爾芙站在門邊兒瞧了一會兒時間,見烏雅格格顯得很平靜,這才上前叫過穩婆,低聲詢問道,同時她也不忘送給烏雅格格一個寬慰的笑容,免得烏雅格格太緊張,更生不下來了。

被爾芙叫到跟前兒的穩婆,年約四旬,上着一件淡青色窄袖小襖,下着暗黑色的扎腿長褲,一頭黑髮用榆樹皮抿得整整齊齊地挽在腦後,僅用一支陰沉香木簪固定,顯得很是利落幹練的模樣,這會兒對上爾芙,亦是不卑不亢的模樣,輕聲答道:“回福晉的話,奴婢們已經替烏雅格格仔細瞧過,宮口才開,摸着肚子感覺胎位不太正,但是好在羊水未破,待太醫瞧過,如果可以的話,奴婢們會替烏雅格格轉胎,這也省得烏雅格格生起來吃力了。”

“那就好,有沒有讓烏雅格格先吃些東西,別一會兒生起來沒勁兒?”爾芙微微點頭,似是肯定了穩婆的建議似的,轉頭又繼續問道。

“備用的參湯還在灶上煨着呢!”穩婆有些尷尬地回答道。

“參湯,那不是生的時候提氣用的么?”爾芙不解地反問道。

穩婆聞言,剛要回答,便聽見炕上昏昏沉沉躺着的烏雅格格發出一聲低吟,她慌忙轉頭看去,爾芙就已經大方地擺擺手,讓她先去伺候烏雅格格那邊兒了,她這才忙轉身回到了炕邊兒去。

而爾芙也沒有閑着,抬手招呼過一個正好端着銅盆送水進來的宮女,低聲吩咐道:“你家格格這會兒才開始折騰,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呢,你趕緊去吩咐廚房那邊兒,快些準備些抗餓的吃食送來,最好能清淡些,但是不要那種湯湯水水的東西,也好讓你家格格能抽空吃點東西。”

說完,她就讓其他宮女接過了眼前宮女手裡的銅盆,將水送到了炕邊兒。

全過程,爾芙都不曾碰觸房間里的任何東西,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也是怕自個兒手上有細菌什麼的,吩咐完這些,她又瞧瞧炕上正哼哼着的烏雅格格,便邁步往外走去了。

這產房裡悶熱悶熱的,她可不想在這裡等着熬着了。

爾芙前腳出了產房,被小太監從前院請過來的梁太醫就到了產房外,她抬手制止了梁太醫要請安見禮的動作,低聲催促道:“快些進去瞧瞧吧,別顧着這些虛禮了!”

說完,她就直接繞過梁太醫,往詩情跟前兒走去了。

而與此同時,稍晚一步才得到消息的烏拉那拉氏和佟佳氏、李荷茱李側福晉等人,也紛紛領着近身宮婢來到了秋雨樓外,還不等爾芙開口問話,幾人就如同事先排練過似的,異口同聲道:“福晉姐姐,妾身們聽說烏雅妹妹似是要生了,有些不放心,特地過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