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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硬挺着,不顧呼呼吹來的北風,整個人龜縮在樹叢深處,一動不動地等待着弘暉過來和自個兒匯合,耐心告罄時,她就幻想着未來如意隨心的富貴生活,凍得渾身發僵時,她就將自個兒縮成一個團,希望藉此抵禦冷風和低溫……

等到弘暉在夜半時分找來的時候,小麗娘已經高燒燒到神志不清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此刻,圓明園內當差的護衛正按圖索驥地遍處搜查小麗娘的身影呢。

烏拉那拉氏作為曾經抬舉小麗娘,意圖將小麗娘指給弘暉的人,這會兒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地應付四爺的責問,弘暉也沒能逃過責難和質問。

不過他難得撐住了,竟然硬撐着撐過了四爺的一連串盤問。

他成功地瞞住了自個兒想要攜美出逃的打算,也隱瞞住了小麗娘藏匿的地點,卻坑苦了烏拉那拉氏,烏拉那拉氏的肖嬤嬤曾初入溪雲閣的事兒,到底是瞞不過府里無處不在的耳目,四爺以此為借口,直接將她的禁足期延長到了半年之久。

而這還是因為到底沒有抓住烏拉那拉氏以小麗娘為棋子的實證,不然……

烏拉那拉氏一臉苦澀地送着四爺和爾芙走遠,後怕地拂拂起伏不定的胸口,扭頭看着一臉懵狀態的肖嬤嬤,低聲嘆道:“也許咱們從最開始就中了別人的算計,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可惜了弘暉,少男心動,卻碰上這樣的事情。”

說完,她就長吁短嘆地回到房間里,任勞任怨地研墨抄經了。

禁足半年,抄經百卷……

她這個冬天不好過,要是現在不努力多抄寫幾遍經書,待到冬日來臨,便是房間里升起地龍和炭盆,十指長時間露在外面,又要握着細細的毫筆抄經,生上一兩個凍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不想自個兒的手指,凍得像一根根細細的胡蘿卜,也不願意忍受那份難捱的刺癢感覺。

而被烏拉那拉氏獨留在院里的肖嬤嬤,仍然是滿臉不解。

她並沒有打算將這個疑問留在心裡太久,藉著進去伺候烏拉那拉氏筆墨的機會,直接提出了疑問,而且還將她所懷疑的人是誰點明了:“難道小麗娘是嫡福晉特地挑選出來的,故意要送給弘暉阿哥,打算藉此消磨弘暉阿哥意志的一枚棋子,那您為何不直接告訴王爺呢?”

烏拉那拉氏手上抄經的動作不停,微微側眸看向肖嬤嬤,笑着搖搖頭。

她雖然很想將這個罪名扣在爾芙的頭上,但是爾芙是聰明人,便是此事是她做的,也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和痕迹,空口白牙地指證府中嫡福晉,那行為太愚蠢了,更何況幕後設計的人並非爾芙,幕後設計的人,也並非想要傷害弘暉阿哥,從頭到尾被算計的人就是她烏拉那拉氏。

她之所以被禁足半年、罰抄經百卷,還能保持住淺笑吟吟的模樣,原因很簡單。

因為烏拉那拉氏不但發現了烏拉那拉氏媚兒的算計,還找到了一直隱藏在自個兒身邊的毒蛇,更想出了反擊的辦法,她看似是被禁足在長春仙館,和外界斷絕聯繫了,卻能夠借這段時間,將她早就準備好的人手安排進府,送到合適的位置去當差,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而且她還可以借這段時間好好調養調養身體,爭取早日生下一子半女的,甭管生下來男孩女孩,總歸是弘暉的助力,也是自個兒的依靠。

以前是她一葉障目了,總想着再生個孩子,難免會分散自個兒的注意力,不利於自個兒照顧弘暉,因為生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懷胎十月,處處小心,時時防備,一朝產子,更是要小心呵護,不然保不準什麼時候就中了旁人的算計,但是這次的事情,讓她清醒過來了。

弘暉是她的孩子,卻不是她烏拉那拉氏瑞溪名正言順的孩子。

她關心弘暉,她幫助弘暉,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但是她到底難以走進弘暉的心裡,得不到親子的信任,而且年齡相仿的關係,還容易引起旁人的猜忌和懷疑,到時候不但她要倒霉,弘暉更是要跟着倒霉,再看四爺的態度,她也不打算將籌碼都壓在弘暉的身上了。

拋開這些外在的因素,她看到銅鏡里自個兒年輕的容顏……

烏拉那拉氏也不願意被人話里話外地指責自個兒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再考慮到四爺的年紀,也許再生下一兩個兒子,才能更保險些。

不得不說,先前弘暉袖手旁觀的態度,還是讓烏拉那拉氏有些傷心和灰心了。

“這些事就咱們倆人兒的時候,你說說是無所謂,我不怪你,但是要被旁人聽見,又是一樁麻煩事,再說嫡福晉也不是容不下弘暉阿哥的人,不然當初就不會求四爺將弘暉阿哥從恩濟庄接回來了……”烏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起伏不定的思緒,柔聲勸道。

不過她卻並沒有點明幕後設計自個兒和弘暉的人是誰,因為她還指望肖嬤嬤能夠自作主張地除掉爾芙這個鳩佔鵲巢的毒婦呢……

而此時牡丹台里的爾芙,心情也不是很好。

即便趙德柱等人已經領着護衛將圓明園裡幾處無人居住的空院落都搜查過幾遍了,一直未曾發現小麗娘的蹤跡,但是她還是不大相信小麗娘能夠憑藉自個兒的能力從護衛眾多的圓明園溜出去,這讓她也不禁懷疑起小麗娘的背後是否有人指使。

她倒是不懷疑烏拉那拉氏,卻也沒想到和烏拉那拉氏一牆之隔住着的烏拉那拉氏媚兒等人,而是將目光鎖定在了有女傍身的董鄂氏、撫養小五阿哥的陸格格和撫育小四阿哥的李荷茱李側福晉頭上了,連一直閉門不出的大李氏都被她懷疑上了,但是查看過趙德柱手下那些耳目探子送回來的消息,卻是一無所獲,這讓她的心情變得很糟糕,也很不安。

畢竟沒有人喜歡這種被陰謀圍繞的感覺。

為了不讓自個兒落入陷阱,成為倒霉的背鍋俠,前腳才收到四爺禁足烏拉那拉氏的消息,她後腳就借口身體有些不適,停了後院諸位女眷的晨昏定省,只等着歸寧省親的茉雅琦和阿興阿一走,她就打算領着府里這些人回京去,便是皇上還留在暢春園,她也不想留在圓明園了。

住在這種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的園林里是一種很愜意的享受,但是沒有高牆圍繞的牡丹台,也讓她毫無安全感,唯有回到四爺府里,住在四四方方的正院里,左右有僕役圍繞,前後有高牆阻隔,她才能獲得片刻安寧。

她這樣的打算,也沒有瞞着四爺。

當然,她也沒有直接說出她心裡的真實想法,而是藉著她身體不適,府里的小兒女又多,實在是受不得冷風侵襲,早些回到有琉璃窗擋風、有地龍取暖的四爺府,也省得孩子們一個個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