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溪將腰板挺直,微笑說道:“若是我沒這個能耐,我今日就不會來了。”
老太太板著臉緊盯著眼前之人,堂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壓抑,二房太太有些坐不住想要出口規勸,老太太突然就舒心地笑了起來。
眾人不明所以,但聽著笑聲也隨著捂嘴笑了起來。
“好!若你能將這宴席弄得出色,這宴名就隨你拿去威風威風。”
沈如溪自是知道結果會這樣,不驕不躁應道:“謝老夫人體恤,民婦自當盡心盡力。”
“隨管家下去,領定金以及你那些冷菜的錢。”
沈如溪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之後,就隨管家退下了。
回去之後,沈如溪與鍾習川一番商量,就到市集進行一番大采買,然後叫張大娘和她的兩個媳婦幫忙洗、削、切蘿蔔以及處理大白菜和土豆。
一連忙兩天,顧不得做飯,每次都是鍾習川到酒樓去打包些燒雞、燒鴨的,那兩媳婦吃的開心,幹活也就賣力些。
沈如溪封上最後一個壇蓋,就從屋裡取出一百五十文來給到張大娘。
一開始張大娘本著幫忙的意思就不要,在沈如溪幾番周旋之後才拿了下。
時間在各家各戶準備油錘、浮圓子中來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一大早的鞭炮聲將沈如溪給吵醒,她麻溜起床洗漱一番,約定好的馬車也就來了,鍾習川和馬伕將罈子一一搬上車就一同到郭府去。
“溪,你散席之後別亂走,我來接你回去。”
“我認得路。”
“你不認得。”鍾習川說罷就坐回馬車去,他才不管沈如溪接下來要說什麼,反正他是來定了。
沈如溪笑了笑,就隨著郭府的管家到裡頭廚房去。
花廚娘正在安排媽媽們殺雞殺鵝的。
“姐姐,早上好。”
“哎喲,你這麼早就來了?快來說說這雞、鵝、羊如何做為妙?”
“可有幹荷葉?”
“有。”
“那就做黃泥巴烤雞、碌鵝、羊肉就燉做湯,這大冬天的最適合。”
花廚娘愣了愣,“沈娘,這黃泥巴烤雞?碌鵝?該...該...如何下手?”
沈如溪瞧了眼外頭,就說道:“姐姐,待他們將內臟什麼的都弄出來再說。”
“那我先去處理羊肉。”
“好。”
沈如溪應了聲後就將薯條重新過油炸一遍撈出,命人擺字。然後打開壇蓋,往裡分別舀出紅、白蘿蔔片。
經巧手的擺弄下,一朵朵‘嬌花’就呈現在眼前。
取出一個深碟子,往裡加入酸酪子以及碎冰子,攪拌均勻後取烘焙過的花瓣揉碎撒在上邊點綴。
最後才慢慢將‘嬌花’放在最上邊。
“你們照這個標準做吧。”
“是。”
“小娘子,這雞怎麼弄啊?”
“來了,”沈如溪走到外頭直拎起一隻去毛雞,“範媽媽隨我進來,你們倆去準備一些偏乾淨的泥土。”
“好。”
沈如溪將雞放入木盆中,取黃酒、醬油、鹽倒裡頭進行醃製,然後取適量的丁香、八角以及肉豆蔻。
“範媽媽,待會你就將雞這般醃製半個時辰,然後將這些輔料碾碎成粉,半個時辰後抹在雞的表面就可以用荷葉包緊,
最後再用泥巴捂實放進灶裡頭烤。等待醃製的時候你們可以去切豬肉以及處理蝦線。”
“知道了,小娘子。”
沈如溪另取一袋鹽、半袋五香粉以及醬油拿到外頭去。
“林媽媽,待會你們用鹽和五香粉將鵝的裡裡外外都抹勻,一刻鐘後就用醬油再抹一遍,知道了嗎?”
“好,知道了。”
沈如溪安排好工作之後就喚一毛丫頭給她洗生菜,將鍋取下,往灶頭處放下鍾習川做出的鐵網。
“沈娘,你要的豬肉片,已經醃製好了。”
“謝姐姐~”
沈如溪將其接過,稍做攪拌就用筷子夾到鐵網上進行燒烤,“丫頭,你洗完菜後就切蒜瓣。”
“噢~”
肉片由於是經過醃製的,所以也無需多加調料,烤熟之後直接夾起放到生菜裡,配合著泡菜、蒜瓣捲成一個小長方,再用小竹籤固定。
外頭鞭炮聲噼裡啪啦地響起,萍兒捂著嘴扭著小腰走了進來。
“花廚娘,太太說可以上菜了。”
“沈娘。”
沈如溪見花廚娘顧著羊肉湯,於是就笑著指示萍兒說道:“萍兒姐姐,先讓他們將熱毛巾端出去吧,也好暖暖手。”
一句萍兒姐姐聽得她心裡發甜,於是揮了揮手讓人將熱毛巾端出去。緊接就看向那隱約有煙冒出的碟子,上頭正有幾朵‘嬌花’,看上去倒真有高貴冰清之感。
沈如溪將數量和分量檢查一遍之後,就將懷中的紙張取出,微笑說道:“萍兒姐姐,可以出菜了。另外,你按著這張紙讀就可以了。”
萍兒將紙張打開,引入眼簾的是整齊、喜慶的吉祥話,當下對沈如溪好感倍增。
“來人,上菜。”
送走一碟碟醃蘿蔔和薯條之後,沈如溪將最後一份烤肉包好,就將鍋重新放回,往裡倒油。
油熱下鵝,適量翻滾炸製表皮金黃後撈出備用。
下薑片、八角、白糖炒至焦糖色後下鵝,加井水沒過鵝身,再往裡頭加入陳皮、醬油、料酒蓋上鍋蓋燜煮。
“第一道菜冰山嬌花,寓闖冬迎春,意小少爺小小姐不畏逆境,堅韌不拔。”
“第二道菜福祿薯條,祝各位福祿雙全,闔家興旺。”
“第三道菜和氣包肉,生財升財,祝各位爺來年發財,水漲船高。”
眾賓客聽聞,紛紛揚手鼓掌,吉祥奉承的話如彩虹屁般朝座上的老爺子和老太太湧去。
郭老爺子本就歡喜,聽到‘郭府堪比州府上頭的大戶人家’後,臉上的笑容愣是兜也兜不住。
直言道:“賞,都賞。”
場上的熱鬧一浪賽過一浪,萍兒笑著回到廚房來將話挑揀略說,媽媽們聽罷手上的功夫愈發賣力。
沈如溪只笑不語,她知曉這種大家族最重傳承和家族榮譽,今日擺的本就不是宴席,而是郭府在城裡財力和勢力的彰顯,以及對各商戶的結交罷了。
所以,她不誇主,反誇客,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