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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察都魯聲音凄厲,依芙神情劇變,齊寧臉色也是一沉。

跟隨朗察都魯過來的苗人都是大驚失色,早有兩人搶入到屋內,依芙卻也已經跟着進了屋裡。

齊寧跟在依芙身後進去,只見到屋角處有一張藤椅,大苗王正坐在藤椅之上,背靠藤椅,腦袋卻是耷拉在胸口,屋內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道,油燈的燈光閃爍,朗察都魯跪在大苗王的腳邊,握着大苗王的手,神色凄然。

齊寧神情冷峻,藉著燈火,卻也已經看清楚,在大苗王的胸口,一片血污,而且鮮血兀自向下流淌,顯然是剛剛被殺不久。

讓齊寧震驚的不是大苗王被殺,而是大苗王胸口插入的那把利刃。

雖然還隔有一些距離,但是齊寧卻一眼便瞧出,刺入大苗王心口的利刃,竟似乎是自己留在住處的那把寒刃。

他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已經落入到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

“朗察都魯,為何會這樣?”依芙俏容失色,顫聲道:“大苗王大苗王怎會被人刺殺?”

朗察都魯轉過頭來,一臉悲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依芙一怔,朗察都魯站起身來,厲聲道:“我就知道,黑岩嶺被官兵圍困的水泄不通,你們怎可能突破封鎖來到溪山。”抬手指着依芙,“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對大苗王下如此狠手?”

“你說什麼?”依芙一怔,驚駭道:“你說你說是我們!”臉色現出怒容:“朗察都魯,你不要胡說。”

“胡說?”朗察都魯冷笑道:“我問你,這個時候,你們跑到大苗王這裡來做什麼?這些年來,除非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只要是天黑之後,大苗王從不見客。”眼圈泛紅,雙拳窩握起,似乎隨時都要撲上來。

依芙心知事情不妙,保持冷靜道:“朗察都魯,我知道你心裡很憤怒,但是你不能誣陷好人。我們到這裡來,是大苗王的傳召,大苗王有事情要交代我們,可是我們在外面叫了幾聲,屋裡一直沒有動靜,我們不敢貿然進屋,正想離開,然後你就帶人出現了。”眉頭一緊,盯住朗察都魯。

朗察都魯沉聲道:“你說大苗王讓人傳召,那你告訴我,是誰去叫你們過來,他現在人在哪裡?”

“剛才就在木橋那邊等我們。”依芙道:“可現在不知去了何處。”

朗察都魯一陣狂笑,笑中帶怒:“你說有人在木橋那你等你們?可是我們什麼人也沒有看見。”厲聲喝道:“將這兩個兇手拿下了!”

幾名苗人立時將齊寧和依芙為主,彎刀出鞘。

依芙展開手,厲聲道:“朗察都魯,你們敢動手?”

“你們殺了大苗王,便是整個苗家七十二洞的敵人。”朗察都魯握拳兇狠道:“我們定要將你們扒皮抽筋。”

“你說我們殺了大苗王,有什麼證據?”依芙冷聲道。

朗察都魯冷笑一聲,轉過身,凄聲道:“阿爹,對不起。”伸手從大苗王心口將利刃抽出,燈火之下,齊寧看的很清楚,刺殺大苗王的利刃果真是寒刃。

“這把刀,你們比我要熟悉得多。”朗察都魯握着寒刃,送到依芙面前:“今日你們進大寨,兵器留在寨外,其中一件,就是這件兇器。”目光看向齊寧,冷冷道:“這是把好刀,我卻想不到你們帶這把刀進寨,原來有這麼大的陰謀。”

依芙這時候才注意到寒刃,她自然也見過兩次,嬌軀一顫,面色劇變。

她當然知道大苗王之死與齊寧毫無半點瓜葛,兩人將兵器留在了住處,然後赤手空拳來到這裡,自始至終,兩人寸步不離,齊寧根本沒有接觸到大苗王的可能。

“有人陷害!”依芙立刻明白過來,“朗察都魯,這把刀是我們的,可是我們並沒有帶刀過來。”

“證據在這裡,你們還要狡辯。”朗察都魯咬牙切齒。

便在此時,卻聽得笑聲起,眾人瞧過去,只見到齊寧竟然在這種時候笑出來,朗察都魯皺起眉頭,冷聲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是因為陰謀得逞?”

“依芙,你現在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齊寧嘆道:“從頭到尾,都是圈套,在我們見到大苗王之前,陷阱就已經設下。這把寒刃,只怕早就被人所盯上。”

朗察都魯冷哼一聲:“圈套?”手拿寒刃指着齊寧道:“你明明是漢家人,卻喬裝打扮成我們苗人的樣子,意欲何為?你們分明就是上山找尋機會對大苗王下手,只可惜只可惜阿爹沒有看穿你們的陰謀。”

這時候又聽到腳步聲響,從外面又衝進來五六名苗人,手中竟然端着苗家人特製的竹弩箭,對準了齊寧二人。

齊寧微閉雙目,卻已經是做好了準備,直待這些人稍有異動,立刻出手,擒賊先擒王,先控制住朗察都魯再說,只要控制朗察都魯,這幫苗人必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他心裡明白,此刻這群苗人已經將自己和依芙當成了刺殺大苗王的兇手,自己如果率先出手,那麼罪名便會坐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依芙臉色蒼白。

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溪山,見到了大苗王,而且大苗王已經答應派出次子丹都骨前往會見西川刺史韋書同,甚至已經做好了安排,如果有大苗王插手其中,黑岩洞的危機很有可能就會化解。

她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苗王的身上,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大苗王剛剛作出安排,竟然就橫遭不測。

大苗王之死,對苗家人來說,當然是驚天慘禍。

依芙此時第一個擔心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想到大苗王慘遭不測,那麼剛剛定下的安排自然不可能順利試行,如此一來,黑岩嶺本來見到的曙光,瞬間就熄滅。

“將他們綁起來。”朗察都魯一揮手,幾名苗人已經找了藤繩過來,上前便要將齊寧和依芙綁起來。

“等一下!”就在此時,卻聽到一個聲音響起,從外面已經大踏步走進一人來,身材高大魁梧,還綁着繃帶,正是丹都骨。

見到丹都骨,依芙燃起一絲希望,立刻道:“丹都骨,大苗王不是我們殺的。”

丹都骨進來,朗察都魯皺起眉頭,卻沒有說話,只見到丹都骨走到大苗王身前,渾身顫,一臉悲傷,跪倒在地。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才見丹都骨站起身來,看向朗察都魯,問道:“大苗王是被他們所殺?”

“這是證據。”朗察都魯將寒刃亮在丹都骨面前,“你知道,大苗王吩咐寨子里要加強巡邏,所以這些時日我都是親自帶人在寨子里巡邏。今晚我帶人巡邏到這裡,看到他們兩個在大苗王的屋前鬼鬼祟祟,問他們為何出現在這裡,他們竟說是大苗王召見他們過來。”

“我們沒有撒謊。”依芙立刻道:“是大苗王派人召我們過來。”

朗察都魯並不理會,繼續道:“大苗王這時候本不會召見客人,我心裡雖然懷疑,但心裡想着說不定真有什麼大事,所以進屋想問問大苗王是否如此,可是進屋之後,就現!”牙根一咬,腮幫子鼓起,厲聲道:“我進屋就現大苗王被刺殺在椅子上,這把刀這把刀就在大苗王心口。”

丹都骨問道:“這把刀是誰的?”

“就是這喬裝打扮的漢家人。”旁邊一名苗人站出來,“今天他們進大寨議事的時候,交出的兩件兵器,其中一件就是這把刀。”

齊寧看向那人,依稀記得這站出來的苗人似乎就是今天在大寨外收繳兵器之人。

依芙只盼丹都骨能搞清真相,當下將事情的經過也說了一遍,才道:“那人說要見大苗王,不能帶兵器,所以我們的兵器都留在了住處。大苗王被刺殺,與我們沒有關係,一定是有人偷了兵器,嫁禍在我們身上。”冷笑道:“如果真是我們刺殺大苗王,難道還會將武器留在這裡,給你們留下證據?”

“你們說的,沒有任何人能作證。”朗察都魯冷笑道:“而你們刺殺大苗王,我們是人證物證俱全。如果不是我們恰好撞見,你們當然會拿走兇器。可是我們恰好巡邏到這裡,你們一時慌張,來不及處理兇器,這才讓我們恰好抓住。”盯住丹都骨,問道:“丹都骨,這兩人殺死了阿爹,你說,該怎麼處置他們?”

“大苗王說過,許多事情不要心急,要調查清楚。”丹都骨沉默片刻,眼圈也是泛紅,卻還是十分冷靜道:“如果是他們刺殺大苗王,原因是什麼?他們為何要對大苗王下如此毒手?這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一定要搞清楚。”

朗察都魯沒好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親眼所在,而且有物證在手,這還不夠清楚?”

“當然不夠。”丹都骨肅然道:“殺人需要動機,就算是他們所殺,也要查出背後究竟是誰指使。”指着依芙道:“她是黑岩洞的人,正需要大苗王幫他們解決困難,怎會在這種時候對大苗王下手?”

“也許她根本就不是什麼依芙,也不是黑岩洞的人。”朗察都魯道:“這兩人都是喬裝打扮上山來,目的就是要找機會下手。”冷笑一聲:“丹都骨,你是不是想要包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