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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等人在洞外等了好片刻,才見到白牙力出來,道:“大巫已經准許進去,你們都隨我來吧。”

眾人跟在白牙力身後,進入到石洞之內。

從外邊看,石窟不過是尋常的石窟,可是齊寧深入其中,才駭然石窟的工程浩大,只是這石窟的浩大規模,多半還是歸功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後來的年月中,又被苗人不停的修建,才有了今日的規模。

石窟規模雖然不小,卻滿是落寞蒼涼,眾人走在石窟之內,踢踢踏踏,在石窟之中傳出好遠,更顯石窟的幽靜。

齊寧此時更是想到,如果大巫一人在此,孤單寂寞,真是有些可憐。

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前方突然開朗起來,也見到了光芒,齊寧抬頭向上看,只見到上面出現了幾個天然的洞口,光芒是從洞口射入進來,不知不覺之中,原來已經是到了一間巨大的石室中。

丹都骨和依芙都擔心朗察都魯耍花樣,一直都是跟在朗察都魯身後,死死盯住。

白牙力並無停步,繼續往前行,忽然一陣幽風陣陣吹來,讓人遍體生涼,幽風如嗚咽,似鬼哭,幾人只覺得氣氛詭異,忽見到走在最前面的白牙力停下腳步,眾人走上前,齊寧卻是吃了一驚,只見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深澗,隔斷了去路,幽澗深不見底,常人根本不可能走過去。

山洞之內忽然出現這樣一道幽澗,實在是怪異難言,依芙皺起眉頭來,其他幾名頭人也都是面面相覷。

齊寧看在眼裡,心知這群人之中,除了白牙力或許曾經來過這裡,其他人都是和自己一樣,頭一次進到大巫石窟來。

仔細瞧了瞧,齊寧終於發現,其實這道深澗中間,有一根石樑,十分窄小,最多也就能讓一人站穩而已,雖是如此,在石樑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普通人便是靠近到幽澗邊上都感覺雙腿發軟,更不必說要從這道石樑走到對面去。

難道大巫就在深澗對面?

幽澗對面,朦朧渺渺,似乎還飄蕩着霧氣,如夢似幻,分不清是夢是醒,如果說先前齊寧便十分驚嘆,此時已經是極其震撼,他萬想不到,在這山峰之內,竟然藏有如此玄機。

他相信,這道石樑,當然是天然所成,如果說這是人力所造,那實在是匪夷所思。

望向對面,那裡似乎並非人間,也許是地獄,有活着就是天堂。

這一刻,眾人似乎都忘記來到這裡的目的,獃獃地看着對面。

忽見到白牙力蹲下身子,拿起手邊一塊石頭,在深澗邊上扣了三下,這裡一片空闊,石頭扣地的聲音清脆無比,遠遠地激蕩過去,齊寧微皺眉頭,瞬間便明白過來,這也許就是與對面聯繫的方式。

果然迷霧之中,隱約出現一道身影,相距一道深澗,再加上對面飄蕩迷霧,根本看不清那人身形輪廓,齊寧只能看到一道影子。

白牙力見到那影子,率先跪倒在地,其他幾名頭人急忙跟着跪下,便是依芙也跪倒在地,只有齊寧兀自站着。

“你為何不跪?”對面一個聲音飄蕩過來,似有若無,卻偏偏讓人聽得清楚。

齊寧知道是說自己,拱手道:“在下是漢人,此行過來拜見大巫,只是為了洗清冤屈,並非在下不敬。”說完,還是深深行了一禮。

“大苗王被害,聽說與你有關?”對面那人問道。

齊寧道:“若說沒有關係,那也不對,按照朗察都魯的說法,我們是殺害大苗王的真兇。”

“其中的緣由,白牙力已經稟報過。”那人道:“大巫已經從巫神那裡得到了啟示,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真兇立刻現形。”

齊寧一怔,他本以為對面那人就是苗家大巫,可是聽他這般說,顯然苗家大巫是另有其人。

對方沒有問話,其他人也都不敢吭聲。

忽見到從對面一道身影輕飄飄地從霧氣之中飄然而出,落在了深澗之中的那根石樑之上,眾人見狀,都是微微變色。

只見到那人宛若大鵬展翅一般,展開雙手,足下如飛,順着石樑已經向這邊過來。

“好輕功!”齊寧心下讚歎。

對方施展的顯然是頂尖輕功,在一根狹窄的石樑之上,如履平地,只是片刻間,已經近在眼前,便見那人身形一點,一飛而起,輕飄飄地如同雲雀般飛掠而上,落在了崖邊,齊寧看此人身形,便斷定一定是個女人。

那人落在地崖邊,白牙力已經恭敬道:“見過月神司!”

齊寧一怔,心想這月神司又是什麼人物,此時看向那人,只見到對方身形窈窕,身着苗服,確實是個女子,但是面上卻戴着一副面具,將真容遮掩在面具下面,除了露出一雙眼睛,見不得一絲肌膚。

面具的額頭處,則是勾勒出一個月形圖案,齊寧這才隱隱明白,為何眾人瞧見此人,稱呼她為“月神司。”

月神司手臂一揮,便有四件東西落在地上,齊寧仔細一看,形似四隻和尚化齋用的缽盂,卻又有些不同,比之缽盂要深一些,四隻缽盂一字排開,足見這月神司的手法也是極為高明。

月神司先是展示了極為了得的輕功,又露出這樣漂亮的一手,齊寧心下既是讚歎又有些吃驚,心想原來在苗寨竟然有如此高手,先前還錯以為苗家大巫只是孤身居於此處,現在看來在他身邊卻是藏龍卧虎。

這月神司即是個女子,方才對面說話之人卻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那人的武功顯然也不低,由此可見,在苗家大巫身邊,頗有幾名高手。

月神司放下缽盂,便即退到一旁,不發一言。

便在此時,對面那聲音再次響起,“你們面前的是盛有天水的器皿,天水已經被大巫施下了巫術,如果是兇手,只要伸手進去,立刻就會皮肉潰爛,只剩下白骨。”

齊寧皺起眉頭,只覺得這事情實在有些玄乎,問道:“敢問一句,如果不是兇手,又會如何?”

“如果與大苗王被害並無關係,安然無恙。”那聲音道:“不過伸手進去之時,在場所有人都要閉上眼睛,否則巫神定會降下災難,也就走不出這石窟了。就算是月神司,也不能睜眼。”

丹都骨道:“多謝大巫!”第一個走上前去,在器皿邊上蹲下身子,便要伸手過去,對面那聲音淡淡道:“不用着急,你們四人必須等到所有人都閉上眼睛,然後才能同時放入。”

眾人互相瞧了瞧,白牙力率先轉過身去,其他幾名頭人也都轉身過去,對他們來說,大巫的命令等同於金科律例,絕不能違背,立刻都閉上了眼睛。

朗察都魯皺起眉頭,此刻齊寧三人卻都已經走到器皿邊上,蹲下身子,伸出了手,朗察都魯猶豫一下,終於也走了過去,伸手出去,四人互相瞧了瞧,都閉上了眼睛,便是那月神司,也閉上了眼睛。

“閉上了眼睛,可以將手放入進去。”對面那聲音道。

齊寧也不猶豫,將手伸入進去,觸手處,裡面果然是盛裝着水,有些冰涼,齊寧在裡面攪動一番,這才拿出來,卻並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聽到對面那聲音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幾人睜開眼睛,都去看其他人的手,卻見到朗察都魯已經將手在自己身上擦拭。

齊寧藉著暗淡的光芒,發現自己手上發黑,吃了一驚,瞧見丹都骨和依芙也同樣如此,皺起眉頭,心想這器皿之中究竟盛裝什麼東西,竟然會讓手掌變成黑色。

那月神司卻已經走過來,聲音極輕:“伸手出來!”

四人都將手伸出,朗察都魯瞧了其他幾人的手,驚喜道:“大巫,大巫,他們是兇手,你們看,他們的手!顯得異常興奮。”

齊寧看朗察都魯的手,只見唯有他的手顏色如常,並無異色,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什麼,陡然間大笑起來。

此時幾名頭人也轉身過來,見到齊寧三人手上變了顏色,都有些吃驚,又聽齊寧忽然間大笑起來,更是疑惑。

對面那人冷冷道:“你為何發笑?”

“我是欽佩大巫。”齊寧道:“大巫果然是睿智非常,小小手段,就讓真兇原形畢露。”

朗察都魯冷笑道:“虧你還笑得出來,你們的手馬上就要潰爛,必是真兇。”

“朗察都魯,我現在更加確定,你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這才布下圈套。”齊寧嘆了口氣,“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一個人愚蠢至此,竟然還想着繼承大苗王之位,豈不是可笑?”

“你你說什麼?”朗察都魯微微變色。

對面那聲音也是淡淡問道:“你說說看,為何知道朗察都魯是真兇?”他這話的意思,竟似乎已經確定朗察都魯就是兇手。

齊寧笑道:“其實這天水根本不會腐爛人的血肉,這只是大巫試探的手段,我們三個都將手放入進去,手上變成黑色,如果沒有猜錯,器皿之中的水本就是讓皮膚染黑。”瞥了朗察都魯一眼,“朗察都魯手上毫無變化,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手根本沒有放入進去。”

朗察都魯神色大變,厲聲道:“你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齊寧冷笑道:“你心裡有鬼,只以為這天水真的可以讓手潰爛,所以不敢放入進去。朗察都魯,之前判定你是兇手,我也只是推測,並無絕對的把握,現在你是原形畢露,自己承認自己是兇手了。”

朗察都魯怒道:“你血口噴人,你!”他還沒說完,就被對面傳來的笑聲打斷,只聽對面那人道:“漢家郎,你果然很聰明,你說的沒有錯,器皿之中的水放有顏料,伸手進去,無論是否是兇手,都不會潰爛,只會染成黑色,只有真正的兇手,才不敢將手放入進去。”

那人話一出口,丹都骨已經赫然起身,厲聲道:“朗察都魯,果然是你,你你喪心病狂,竟然謀害大苗王!”

白牙力等人也都是聳然變色,卻都已經移動身形,瞬間將朗察都魯圍了起來。

齊寧緩緩站起身,盯着朗察都魯,冷笑道:“朗察都魯,大巫料定真兇沒有膽子將手放進去,你果然中計,我說你死到臨頭,你現在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