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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也是皺頭道:“韋大人,你不覺得這話應該是本侯問你嗎?此事的起因是白棠齡被殺,而巴耶力連續兩次派人給你送信,難道你不知道白棠齡還活着?”

韋書同眼角微微抽動,道:“侯爺,下官並未收到兩次書信,不過也隱約聽說白棠齡還活着,但卻並不相信。”

“不相信?”

“侯爺有所不知,苗人十分狡詐,如果白棠齡活着,為何一直沒有下山?下官派人讓人射箭傳書,令巴耶力帶着白棠齡下山來見,如果當真活着,下官自然退兵。”韋書同神情肅然:“可是巴耶力並不遵從下官之令,反倒是派人守住了上山的道路,還讓下官再派人上山商談。”冷哼一聲:“下官以為,那只是苗人的奸計,想讓下官送出人質過去而已。”

齊寧嘆道:“韋大人,你是西川刺史,父母之官,無論是漢人,還是苗家七十二洞,甚至是巴人,都是大楚的子民,也都是你治下的百姓,我怎地聽你的口氣,似乎對苗家人有偏見?”

韋書同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勉強笑道:“侯爺,下官身為西川刺史,自然是要維護西川的安寧,黑岩洞殺官抗賦,下官!”

“罷了。”齊寧打斷道:“本侯進山,確實看到了白棠齡,而且他現在活的好好的,事情的真相,他會向你陳述。”掃視一眼,道:“你可以下令撤兵了。”

韋書同皺眉道:“侯爺見到白棠齡?”

齊寧轉過身,朝着山嶺那邊舉起手揮了揮,沒過多久,便見到一隊人馬往這邊迅速過來,黑壓壓一片,少說也有三四十人之眾。

官兵這邊立時警覺起來,近百官兵都是按住刀柄。

巴耶力當頭而行,到得近處停下,瞧見韋書同,先是皺眉,但還是行禮道:“巴耶力見過韋大人!”自然是認識韋書同。

從人群之中走出一人,卻是一身苗服,五十齣頭年紀,上前跪倒在地:“下官白棠齡,拜見刺史大人!”

“你就是白棠齡?”韋書同打量那人一番,皺眉道:“白棠齡,你既然活着,為何一直不曾下山?”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物,呈了上去,“這是下官一直隨身攜帶的官印,下官前番到黑岩嶺,巴耶力待下官十分的熱情,解釋了抗賦的緣由,下官本來是想下山之後,將其中的詳情奏鳴刺史大人,可是剛剛下山,就被一夥刺客所襲,差點葬身於此。”

齊寧心知韋書同是西川刺史,西川十六郡,州縣多如牛毛,白棠齡不過是小小的一個縣令,未必見過韋書同,即使見過,韋書同也未必記得相貌。

“哦?”韋書同抬手撫須,“你可知道刺客是哪路人馬?”

“下官不知,但下官可以斷定,與黑岩洞無關。”白棠齡正色道:“下官以為,是有人故意想要在黑岩嶺刺死下官,嫁禍黑岩洞,幸虧巴耶力洞主派人全力搶救,下官才死裡逃生。刺史大人,黑岩洞確確實實是被冤枉,下官可以用性命擔保。”從懷中再次取出一物,卻是一份紙函,“下官將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詳細陳述在此,黑岩洞所謂的抗賦,也是另有緣由,還請刺史大人明察。”

韋書同接過紙函,瞧了齊寧一眼,只見齊寧正神色平靜瞧着自己,忙將紙函呈給齊寧,齊寧搖頭道:“事情的始末,本侯已經清楚,不必再看。”

便在此時,卻聽得馬蹄聲響,眾人都是循聲看去,只見到二十餘騎正飛馳而來,當先一人錦衣玉帶,胯下是一匹極為顯眼的白馬,頭纏紫色頭巾,鮮衣怒馬,甚是威風。

“是世子!”都尉岳乾良見到來人,失聲叫道。

韋書同眉頭一緊,齊寧臉色微沉,倒是巴耶力和依芙都是咬牙切齒,握起了拳頭來。

蜀王世子李源馳馬而來,到得近處,早有一名騎士翻身下馬,迅速到得李源馬邊,跪倒在地,李源翻身踏在那人的背上下了馬,這才走上來,笑道:“韋大人,原來你在這裡,我聽說你趕過來,正有事要找你。”

韋書同笑道:“世子也來這邊了?”

“黑岩洞謀反,錦官衛封鎖山嶺以南,我自然不能掉以輕心,免得被反賊逃出。”李源得意笑道,似乎才剛剛發現齊寧和巴耶力等人,厲聲道:“好啊,苗狗都衝下山了,來人,將他們拿下。”

齊寧淡淡道:“這不是蜀王世子嗎?怎麼,什麼時候加官進爵了?”

李源一怔,顯然沒明白齊寧話中意思,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蜀王都不能調動西川官兵,什麼時候輪到區區一個世子在這裡發號施令?”齊寧冷笑道:“蜀王沒有教你做人規矩?”

韋書同自然明白齊寧話中意思,立刻道:“世子,這位是錦衣候!”

齊寧笑道:“韋大人不必介紹,我與世子在京城的時候就見過面,世子爺威風凜凜,本侯對他的風采一直記憶猶新。”

李源咬牙切齒,冷笑道:“哦,原來你已經承襲了爵位。”

“怎麼,世子還不懂得禮數?”齊寧淡淡道:“以下犯上,那可是死罪!”

韋書同圓場道:“世子,侯爺在這裡,趕緊拜見。”

李源握緊拳頭,但終究還是上前兩步,拱手道:“見過錦衣候!”不等齊寧說話,向韋書同道:“韋大人,我找你有事情。”

“世子有什麼事?”

李源嘿嘿笑道:“有兩個苗狗想要潛入山中,被我的人抓到,韋大人想不想看看?”

依芙此時已經忍不住,冷喝道:“李源,你說話小心一點,不要侮辱我們苗人。”她此時恨不得立時就衝上去將李源碎屍萬段。

李源斜眼瞥了一眼,冷笑一聲,並不在意,韋書同卻是皺眉道:“世子,這中間只怕是有誤會,白!”不等他說完,李源已經打斷道:“來人,將人抬上來!”

便從後面上來幾人,抬過兩張氈毯過來,丟在了地上。

眾人見到氈毯上都是鮮血,吃了一驚,依芙和巴耶力對視一眼,已經知道事情不妙,卻聽李源道:“打開氈毯。”

氈毯打開,便有人發出驚呼之聲,便是齊寧也是神色大變。

只見到兩條氈毯之中,各裹了一人,雙手齊腕斬去,雙腿也是被齊膝斬去,這兩人還沒有死去,在氈毯中掙扎。

依芙花容失色,悲痛欲絕,驚呼道:“桑龍,阿土!”

李源卻是得意洋洋笑道:“韋大人,你看如何?這幾個苗狗竟然想着從錦官衛守衛的地方潛入山中,被抓到之後,我下令斬去了他們的四肢,舌頭也割了,是了,眼睛也都被挖出來,哈哈哈!”

眼前這慘狀,觸目驚心。

依芙再也忍耐不住,悲憤難當,已經拔刀在手,便要衝向李源,官兵見得依芙拔刀,也都拔刀出鞘,李源手底下的護衛卻早已經攔在了李源身前。

“狗賊,我要殺了你。”依芙欺身上前,揮刀要砍,李源已經大聲叫道:“韋大人,這臭婊子要造反,你還不讓人抓住她?”

韋書同神色難看,依芙一刀砍過去,李源手下一名護衛已經欺身上前,揮刀迎上,“嗆”一聲響,雙刀相碰,那護衛擋住一刀,另一隻手卻是打出一拳,直往依芙胸口打過去,出手又狠又急,一看便是武功很有底子。

眼見得那護衛拳頭便要打在依芙胸口,卻見的一道身影從側旁閃到,正是齊寧,不等護衛拳到,齊寧已經抬起一腳,從側面重重踹在那護衛腰間,那護衛猝不及備,更加上齊寧出腳速度極快,根本閃躲不開,“哎喲”一聲,已經被踹翻在地。

“嗆噹噹!”

一陣雜想,李源手下十多名護衛全都拔刀,巴耶力這邊一眾苗人也是拔刀在手,而韋書同手下的官兵也都是拔出刀來,場面一時間冷峻異常。

“齊寧,你你好大膽子,竟敢竟敢勾結反賊!”李源尖着嗓子叫起來,“韋大人,你還不下令將他們拿下?”

齊寧此時卻已經拉住依芙手臂,盯住李源,冷笑道:“李源,你看來是真的不想活了,趕在本侯面前放肆。你算什麼東西,敢在這裡大呼小叫?”盯住韋書同,沉聲道:“韋大人,李源今日之行,可算濫殺無辜?”

韋書同勉強笑道:“侯爺,這這中間只怕是誤會!”

齊寧指着氈毯里四肢被斬的兩名苗人,冷聲道:“這兩人犯有何罪,李源有何權力對他們下此毒手?”

“他們是反賊,當然是要將他們誅滅。”李源叫道:“你竟敢護着反賊,定然和他們是一黨,難怪有人說黑岩洞背後的靠山是你們錦衣侯府,今日是被我拿到了證據。”

“反賊?”齊寧道:“黑岩洞何時造反了?且不說他們根本沒有造反,就算造反,也輪不到你李源來懲處。”厲聲道:“來人,將擅自行兇濫殺無辜的李源拿下了!”說話之時,卻是盯着韋書同。

韋書同手下官兵沒有刺史大人的命令,哪裡敢動,巴耶力見狀,便要領人上前,齊寧卻是抬手擋住,冷冷道:“捉拿李源,自有朝廷的官兵!”那顯然是要韋書同下令將李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