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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書同悚然色變,失聲道:“王爺,你你說什麼?”

李弘信淡淡一笑,道:“韋大人難道聽不懂本王的話?”沉聲道:“來人,抬上來!”

很快,就見兩名侍衛抬着一副擔架上了樓來,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韋書同瞧了一眼,只見那副擔架上面蓋着白麻布,瞳孔收縮,齊寧斜睨了一眼,並不說話。

李弘信緩緩站起身來,身形竟有些顫顫巍巍,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掀開了白麻布,韋書同上前一步,看得清楚,這擔架之上,正是蜀王世子李源。

李源臉色已經冰冷僵硬,沒有一絲血色,更無一絲聲息,一看就知道是死人。

“啊!”韋書同雖然已經猜到兩分,可是看到李源的屍首,還是吃了一驚。

李弘信伸出一隻手,手上顫動,輕輕撫摸在李源的臉上,喃喃道:“這就是我的兒子,剩下的唯一的兒子,當年本王也是這樣看着自己的長子離我而去,卻無能為力。只是當年本王年紀還不老,頭上沒有白髮,但今天,本王頭上早已經長出了白髮,真正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說到這裡,又是發出古怪的笑聲,那笑聲凄然無比,讓人聽到不禁毛骨悚然。

韋書同皺眉道:“王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弘信抬起頭,不答反問道:“韋大人,如果是你的兒子被人所害,不知你該如何處置?”

他這個比方,顯然是大大的不妥。

韋書同微皺眉頭,卻還是道:“自然事先要找到真兇!”

“如果找到了兇手,又該如何?”李弘信目光冷峻,語氣冰冷。

韋書同道:“若是找到真兇,自然要仔細審問,然後按照國法處置。”

“說得好。”李弘信發出怪笑,緩緩起身,道:“如果兇手並非普通人,乃是朝廷重臣,又該如何?”

“朝廷重臣?”韋書同皺眉道:“王爺,恕我直言,如果有證據在手,哪怕是朝廷重臣,該問罪也要問罪。地方上審不了,那就到皇上面前去,由皇上下旨審訊。”

李弘信點頭道:“韋大人說的極是。”瞥了齊寧一眼,才道:“今日邀請刺史大人和侯爺過來,就是要搞清楚此事。”頓了一下,才冷冷道:“刺殺李源的兇手,已經找到,而且現在就在這裡。”

此言一出,韋書同微顯震驚之色,齊寧也是皺眉道:“王爺,你說兇手就在這裡?”

李弘信冷笑道:“不錯。”

“王爺說兇手是朝廷重臣,眼下在場能達到這個標準的,也就我們三人。”齊寧緩緩道:“王爺當然不可能兇手,那麼兇手只能是本侯與韋大人之中的一人,不知我理解的是不是有錯誤?”

李弘信笑道:“侯爺理解的沒有錯。”他雖然臉上帶笑,但是眼眸中的寒意宛若最千年寒冰。

韋書同臉色一沉,道:“王爺,這可開不得玩笑。”

李弘信淡淡道:“韋大人覺得本王是在開玩笑?”緩緩背負起雙手,看向齊寧,問道:“侯爺,你是朝廷的欽差,如果本王將真兇說出來,你能不能不偏不倚主持公道。”

齊寧神情肅然,道:“王爺,不偏不倚我能做到,但是主持公道,我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並非刑部中人,不擅長這類事情。”

“那就請侯爺做個見證也好。”李弘信道,扭頭看向韋書同,目光如刀,問道:“韋大人,你在西川多年,本王自問素來都是配合你治理西川,雖然有些事情你和本王略有分歧,但本王從來都是大局為重,本王想問,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李弘信突然這樣問,韋書同大是意外,皺眉道:“王爺這話是何意思?”

“李源雖然頑劣,但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李弘信語氣變得森然起來:“韋大人,本王想問你,他到底何處得罪了你,你要對他下此死手?又或者本王是哪裡做的不周,你要讓本王斷子絕孫?”

韋書同愣了一下,睜大眼睛,驚駭道:“王爺,你你的意思是是我殺了李源?”

李弘信冷笑道:“韋大人當然不會承認。”沉聲道:“將人帶上來!”

韋書同一臉詫異,很快,便見到兩名侍衛押着一人上了樓來,韋書同見來人是個三十齣頭的婦人,雖無十分的顏色,卻也有七八分姿色,身形柔美,頗有女人味,只是那張頗有姿色的臉上滿是慌張驚恐之色。

“王爺,這是?”

李弘信瞥了那婦人一眼,淡淡道:“你將所知的事情,俱都原原本本說來,有本王在這裡,不必忌諱。”

那婦人戰戰兢兢行了一禮,道:“賤婦乃是吳孫氏,家夫是戶部司主薄吳達。”

“哦?”韋書同皺起眉頭,問道:“你知道世子是如何被害的?”

吳夫人低着頭,輕聲道:“賤婦賤婦知道!”抬頭看了李弘信一眼,卻不敢說下去。

齊寧卻忽然問道:“王爺,這位是吳達的夫人,她又如何知道世子被害?是在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遇害?”

李弘信冷着臉,道:“實不相瞞,李源是昨夜在吳家被害。”

“吳家?”齊寧奇道:“吳達只是個小小的戶部司主薄,身份低微,世子何等身份,為何昨晚會出現在吳家?莫非是王爺派世子前往?”

李弘信冷哼一聲,看着吳夫人,道:“你儘管實話實說。”

吳夫人卻是低着頭,豐滿嬌軀微微顫動,並不敢說話。

李弘信抬手道:“你們都退下。”幾名侍衛退下之後,李弘信才沉聲道:“並無他人在場,還不快說。”

吳夫人無可奈何,只能低着頭道:“世子世子昨晚去到賤婦家裡,說說白天在街上看到賤婦,心裡喜歡,所以!”她畢竟是個婦人,這種羞人之事,當著幾個大男人說出來,只覺得羞臊無比。

齊寧嘆了口氣,道:“不用說了。”問道:“你可看到刺客刺殺世子?”

吳夫人猶豫了一下,終是道:“世子世子用強,賤婦賤婦掙扎之時,世子生氣,推搡賤婦,賤婦撞在桌子上!”說到這裡,抬手撩起腮邊秀髮,在腦側果然有一處撞傷,顫着聲音繼續道:“賤婦當時倒在地上,頭暈眼花,起不來身,就想着!”猶猶豫豫,不敢說下去。

李弘信沉聲道:“不要吞吞吐吐,快些說來。”

吳夫人不敢違抗,只能道:“賤婦當時就想着裝作昏睡過去,只盼只盼世子饒了賤婦。就在那時候,賤婦就聽到世子驚叫了一聲,賤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敢睜開眼睛,所以所以聽到有個聲音讓世子不要叫喚。”

齊寧微微頷首,問道:“後來如何?”

“我聽世子問那人是何方神聖,想要做什麼,那人那人便說!”吳夫人戰戰兢兢瞧了李弘信一眼,才道:“那人便說王爺欺人太甚,要殺了世子,讓王爺嘗嘗斷子絕孫的味道!”

吳夫人說到這裡,李弘信猛地一掌拍在桌角,便聽“咔嚓”一聲,桌角應聲碎裂。

吳夫人大驚失色,齊寧搖頭道:“你不用怕,後來如何,你繼續說。”

“後來後來世子便說可以給那人數不盡的黃金,只要只要那人手下留情!”吳夫人聲音發顫,嬌軀瑟瑟發抖,“可那人說,他受人之託,要幫要幫刺史大人除掉眼中釘肉中刺!”

韋書同悚然色變,厲聲道:“大膽,好你個賤婦,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韋大人,清者自清,你不必生惱。”齊寧沉聲道:“小小一個婦人,絕不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李弘信冷笑一聲,道:“不錯,她要是敢在這裡胡說一句,本王立刻取她性命。韋大人,若是冤枉,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韋書同臉色難看,道:“你繼續說下去,那人還說什麼。”

“世子就問那人,是不是是不是韋書同派過來?”吳夫人螓首壓低,“那人說那人說世子知道了也無用,還讓世子記住,殺他的是是刺喉客,賤婦閉着眼睛,之後一直沒有聽到聲音,賤婦隔了好一陣子睜開眼睛,就發現就發現世子已經被人被人殺了!”說到這裡,吳夫人幾欲虛脫。

韋書同鐵青着臉,道:“王爺,這定是有人嫁禍於我。”

李弘信揮揮手,示意吳夫人先退下,吳夫人腳下腿上虛軟,扶着樓梯下去,等吳夫人離開之後,李弘信已經坐在椅子上,陰沉着臉,道:“韋大人,成都有刺客,這並不假,可是刺喉客一刺,乃是本王對刺客的稱呼,出本王之外,並無聽到別人提到這三字。”

韋書同皺眉道:“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侯爺來到成都,那晚粗茶淡飯招待侯爺,當時就我們三個人。”李弘信緩緩道:“本王在飯桌上用了刺喉客這個稱呼,並無別人聽到,為何那刺客卻自稱刺喉客?世間豈有如此湊巧之事?”

韋書同冷下臉:“王爺以為此刻是我所派,故意用上刺喉客這個名字?”

“難道不是?”李弘信道。

齊寧忽然道:“王爺,這中間只怕有些誤會。且不說韋大人決不至於做出此等事情,就算真的是韋大人所派,那刺客又何須在世子面前暴露韋大人的身份?這豈不是自露破綻?”瞧了韋書同一眼,才道:“若當真要派刺客,定然是乾脆利落,絕不會如此拖泥帶水,還要多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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