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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昏黑一片,陰冷異常,吳達林瞧見齊寧終於停下來,上前幾步,拱手道:“侯爺!”

齊寧轉過身,林中十分昏暗,但吳達林卻也能夠清晰地看清楚齊寧的臉龐,見到齊寧臉色有些難堪,忍不住問道:“侯爺,梁副領隊說找到了刺客的蹤跡,不知刺客現在何處?”

齊寧嘆了口氣,道:“吳領隊,刺客現在就在本侯面前。”

吳達林一怔,左右瞧了瞧,除了身側的梁雄,並無他人,皺眉道:“侯爺,卑職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當真不明白?”從齊寧身側傳來聲音,吳達林循聲看過去,只見到胡伯溫竟然從旁轉出來,便在此時,四周忽地冒出數道身影,吳達林臉色一沉,探手到腰間,握住刀柄,梁雄卻也是往後退了兩步,也抓住了手中的刀柄,死死盯着吳達林。

吳達林四下里瞧了瞧,從四周竟是冒出五六道人影,他一眼便認出來,這幾人全都是錦衣侯府的侍衛,乃是齊寧的親隨。

“侯爺,胡大人,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吳達林沉聲道:“難道你們並非要找尋刺客?”

胡伯溫冷笑道:“吳達林,事到如今,你還在裝模作樣,今夜行刺本官之人,豈不正是你?你當真是膽大包天,因私廢公,竟敢破壞使團求親,幸虧侯爺明察秋毫,否則還真是要被你這逆賊得逞。”

梁雄卻已經怒聲道:“吳達林,你是司馬家的走狗,今日絕饒不了你。”身體前欺,揮刀便往吳達林砍過去,吳達林身形一晃,躲過一刀,拔刀出鞘,撩刀迎上,“嗆”的一聲響,雙刀交擊,火星四濺。

梁雄低吼一聲,又是一刀砍出,他出手兇狠,犀利剛勁,吳達林退後兩步,沉聲道:“侯爺,胡大人,卑職冤枉!”沒等他說完,梁雄又是連連出刀,將吳達林逼得連退數步。

胡伯溫上前一步,沉聲道:“諸位弟兄,吳達林心狠手辣,大家都要小心,莫讓他逃脫。”

圍在四周的齊峰等人都是向前逼近,忽見得李堂身形前欺,極其迅速,手中大刀已出,刀光閃過,便聽得“哎呀”一聲叫,李堂這一刀竟是從後砍在了梁雄的左箭頭,也幸虧梁雄反應極快,李堂的刀鋒看過來之時,他已經察覺不對,拼力閃躲,既是如此,肩頭還是被李堂重重砍了一刀。

他一個翻身,腳下踉蹌,吳達林此時卻已經反退為進,探手出刀,梁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腳下一個拌蒜,向後倒地,想要起身,吳達林的刀尖已經頂在他脖子上,冷聲道:“再動一下,立時取你性命。”

這一變故極其突兀,胡伯溫臉色驟變,失聲道:“侯爺!”

齊寧卻是笑了笑,道:“胡大人不必驚慌,咱們出來是要抓刺客,現在刺客已經擒獲了。”

“侯爺!”梁雄沉着臉,被吳達林刀鋒指着咽喉,卻不畏懼,沉聲道:“卑職卑職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此設計,要卑職配合誅殺吳達林,現在現在卻又是什麼狀況?”

齊寧笑道:“梁雄,你也算是聰明人,當真不明白本侯的意思?”轉視胡伯溫,含笑道:“胡大人,不如你來解釋一番。”

胡伯溫卻是皺着眉頭,道:“侯爺,下官下官也不明白您的意思。吳達林是刺客,卻為何卻為何要對梁副領隊出手?”

齊寧微笑道:“今夜行刺胡大人的刺客,可以是吳達林,當然也可以是梁副領隊,甚至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對不對?”

胡伯溫一臉茫然,搖頭道:“侯爺侯爺這話很奇怪,下官說過,刺客確定無疑是吳達林,怎會是梁副領隊或者其他人?”

“侯爺,卑職忠心耿耿,今夜遵從你的吩咐設計誅殺吳達林。”梁雄冷笑道:“可是侯爺如此對待卑職,實在讓人心寒。卑職並不怕死,可是這樣死得稀里糊塗,便是做了鬼,也難以瞑目。”

齊寧嘆道:“事到如今,梁副領隊還不想承認嗎?你可別告訴我,那三名被殺害的羽林兄弟,與你無關。”

“與我有關?”梁雄忽然笑起來:“侯爺這玩笑並不好笑。”

齊峰此刻也走上前,冷笑道:“梁雄,被殺的三名守衛,是被一種極為古怪的利器洞穿咽喉,當時檢查時候,會讓人以為三名守衛是正面被人所殺,其實事實並非如此,掩埋之前,我仔細檢查過傷口,其實三人都是從背後為人所殺,那利器是從後頸傳穿入,自咽喉出來。”

梁雄一怔,冷笑道:“那又如何,難道三人從背後被人偷襲,就證明與我有關?”

“可以確定,三人被殺之時,全無反應,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有人要對他們出手。”齊峰道:“三個人俱都是從背後被人所偷襲,可是我仔細注意過崗哨,吳領隊的安排,都是三人成犄角,互相之間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任何一人出現狀況,其他人也都能夠立時發現。”

吳達林點頭道:“這也是多年的經驗,這樣安排,可以保證即使遇上勁敵,也不至於互相之間無法提醒。”

“但是現場的情形,三人被殺的時候,明顯是聚在一起。”齊峰道:“也就是說,有人為了能在瞬間擊殺這三人,又不至於驚動村內其他人,事先將這三人聚在了一起。”

“設下崗哨,事關重大,除了卑職和梁雄,沒有其他人能夠將那三名守衛從崗位調開。”吳達林沉聲道。

齊峰道:“所以當時肯定有人將這三人故意叫到一起,然後給了其他人出手的機會,不出意外的話,現場的兇手,至少有兩人,一人是專門吸引三人的注意力,另一人則是從背後出手偷襲。”

梁雄冷笑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是我下手,吳達林的嫌疑比我自然要大得多。”

齊寧背負雙手,緩緩道:“事發之時,我就已經肯定,兇手必是你和吳達林其中之一。”看向胡伯溫,笑道:“胡大人,你可還記得,我對你說過,那三人被害,只因為他們很可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有人擔心他們走漏風聲,所以出手擊殺,目的就是為了殺人滅口。”

胡伯溫點頭道:“侯爺說過,只是侯爺,下官可以擔保,梁雄絕非兇手。下官被刺的時候,梁雄就在正堂,而且他是第一時間沖入房內,那時候刺客剛剛翻窗而出,就算下官看錯,刺客不是吳達林,那也絕不可能是梁雄!”

齊寧笑道:“如果不是胡大人那邊發生行刺之事,本後還真不敢確信梁雄就是真兇。”

胡伯溫皺起眉頭,齊寧已經道:“胡大人,當時當真有人進屋行刺?”

胡伯溫一怔,隨即變色道:“侯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懷疑下官說謊不成?”

齊寧嘆道:“胡大人,這次你可說對了,本侯還真是懷疑你在說謊。”

“侯爺,你!”胡伯溫身體一震,冷笑道:“我明白了,你設下的這個圈套,竟然是要對付下官。下官自問清清白白,實在不知哪裡冒犯了侯爺。”

“胡大人,你冒犯的不是我,而是大楚,是皇上。”齊寧道:“所有一切,都是你在背後設計,梁雄也只是從犯而已。”

“我?”胡伯溫怒極反笑:“為什麼是我?”

“當然是有人告訴我。”齊寧笑道。

胡伯溫臉色一沉,道:“是誰?”

“是你!”齊寧抬手指着胡伯溫:“除了你胡大人,誰還會告訴我這背後的秘密?”

“我?”胡伯溫只覺得荒謬絕倫,笑道:“侯爺,你可真會開玩笑。”

雨水從枝葉的縫隙之間落下來,在場諸人俱都是渾身濕透,齊寧微吐一口氣,才道:“三名守衛被殺,大家都趕到現場,胡大人不甘人後,也及時出現。胡大人,我想請問一句,事發當時,你又在何處?”

胡伯溫卻也是背起雙手,淡淡道:“隊伍進村之後,我便一直在屋裡,知道有人通知出了人命,我才匆匆趕到現場。”

“可是胡大人告訴我的事實卻並非如此。”齊寧道:“胡大人當時到場的時候,想必是剛剛回屋沒多久,有些細節還不曾發現處理。”

“細節?”胡伯溫眉頭一緊:“什麼細節?”

“靴子!”齊寧低下頭,瞧向胡伯溫的官靴,緩緩道:“胡大人回屋的時候,並無及時注意到自己靴子上的證據,當時胡大人靴子上滿是泥濘,你可知道?”

胡伯溫一愣,隨即一聲怪笑:“侯爺,當時雨勢極大,路面都是泥濘,下官從屋內出來,趕到村口,踩踏的都是泥濘道路,靴子上沾有泥濘,難道有什麼奇怪?若是這樣說,當時幾乎所有人的靴子都沾有泥濘,難道都有嫌疑不成?”

齊寧搖頭道:“你還是沒有明白。當時大家的靴子確實都沾有泥濘,可是靴子上沾有紅土的,卻只有你胡大人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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