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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頭意聲音傳出來:“傻丫頭,那可是五百兩黃金,你自己瞧瞧這些金葉子,可都是貨真價實,咱們還要將他們帶到漢中,五百兩金子就能到手,咱兩就算是十輩子也掙不了那麼多金子。”

姑娘沒好氣道:“你就愛金子,我只擔心你有命拿金子,沒命去花。”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小老頭罵道:“師傅我走南闖北幾十年,眼睛難道比你還不好使?你看那公子,無論談吐舉止,非富則貴,師傅這麼多年的道行,絕不會看走眼。五百兩金子對這些貴公子來說,九牛一毛。”

姑娘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小老頭笑道:“好啦,只是帶帶路。風公子今日出手相助,可見人品,咱們就算報答人家,也該幫人家帶路。”

兩人聲音很輕,若非齊寧功力深厚,實難聽見,即使如此,師徒二人的對話齊寧也並非每一個字都能聽清楚,但大概意思卻完全能夠聽明白。

“師傅,那你說他是貴公子,又是什麼來歷?”姑娘機警道:“他要是達官貴人,有的是人搶着給他們帶路,幹嘛要找我們?”

“這!”那小老頭顯然也覺得蹊蹺,卻是低聲道:“或許是他們有些不方便,覺着咱們這些賣藝人走南闖北,對道路熟悉,所以找了咱們。我說死丫頭,你別那麼多問題,等拿了金子,咱們師徒就不必再流落江湖,師傅買個宅子好好安度晚年,然後給你備一大筆嫁妝,找個好人家給你嫁了。”

齊寧心中嘆了口氣,此時才明白這對師徒為何會跟隨北堂風過來。

北堂風顯然是用黃金說動了這小老頭,畢竟五百兩黃金,莫說區區賣藝人,就是一些江湖豪俠地方官員,也會因為這樣一筆財富無所不顧。

聽這小老頭的意思,北堂風一行人是要往漢中去,但顯然對道路不大熟悉,所以要找識途老馬帶路。

只是這一行人要往漢中去做什麼?

他鬧清楚了緣故,對師徒二人的談話也就沒了興趣,瞧見前面七八步遠也是一閃窗戶亮着燈,貓腰從窗口下過去,向前面那窗口摸過去,靠牆貼近窗戶,裡面卻是異常安靜,齊寧等了片刻,微微湊近,探出一根手指,輕輕在窗紙上戳了一下,戳開一個手頭大小的細孔,湊在細孔往裡面瞅進去。

只見屋內陳設也是古舊簡單,卻是一間卧房,桌上點着油燈,一人披着衣裳背負雙手,正在房內來回走動,顯得頗有些焦慮不安,齊寧一眼便即認出,那人正是北堂煜,心想北堂煜果然是和北堂風在一起。

北堂煜來回走了十來遍,心神不寧,又在椅子上坐了小片刻,很快便坐不住,又開始起來來回走步。

便在此時,忽聽一個聲音道:“皇叔,你可睡了?”正是北堂風聲音。

齊寧卻瞧見北堂煜立馬往床邊過去,動作極快,瞬間便躺在床上,扯了薄薄的被單蓋在身上,襄陽這邊的溫度已經很高,晚上也根本用不着蓋被單,齊寧見他如此,頗有些奇怪,卻聽北堂煜聲音有氣無力道:“還沒睡!”

就聽“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齊寧瞧見北堂風進了房間,手裡端着一隻瓷碗,走到床邊道:“皇叔,這是煎好的葯,你先把葯喝了。”

卻見北堂煜擺擺手,道:“不用了,服了兩天葯,沒什麼用處。哎,人老了,身子骨不成,也不是藥劑能醫好的。”

“皇叔別這樣說。”北堂風道:“皇叔病不好,咱們沒了頭緒,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皇叔,先喝了葯。”

齊寧有些奇怪,暗想剛才北堂煜的樣子,焦慮不安倒是有的,卻根本不像生了什麼病,等北堂風過來,卻立刻上床,一副軟弱無力的模樣,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卻見到北堂煜搖搖頭,卻還是接過瓷碗,飲了一小口便遞了過去。

北堂風將葯碗放在一旁,才道:“皇叔,那賣藝的老頭對道路十分熟悉,而且知道許多近道,他說快的話,二十天之內,就可以趕到漢中了。”

北堂煜嘆道:“你從哪裡找到他們?是否可靠?”

“皇叔放心。”北堂風道:“他們是街頭賣藝的,我是看他們收工之後,讓人偷偷追上他們,許了重金請他們幫忙,他們立刻便答應了,嘿嘿,那等低賤之人,給他們一點甜頭,什麼都願意做。”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北堂風在這裡撒謊,明顯是擔心把事實說出來,北堂煜又會叱罵他一頓。

若是縮着腦袋,或許還安然無恙,不會被人盯上,這下子倒好,在茶肆逞英雄,已經招惹了是非。

“老四,洛陽那邊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北堂煜嘆了口氣,“可是在這裡不能耽擱。咱們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兩天,若是再耽擱下去,皇位只怕就被別人奪了去。”

北堂風立刻冷笑道:“早知道老五老六心術不正,皇叔,當初就該勸父皇將他們調離洛陽,這下子倒好,父皇駕崩,那兩個逆賊要篡奪皇位,還派人來追殺咱們,等我領兵回了洛陽,定要將那兩個逆賊碎屍萬段。”

“他們手裡都有兵馬,近水樓台先得月。”北堂煜道:“你必須馬上啟程,儘快趕到漢中出關,只要到了咸陽,你便可以和你舅父從咸陽領兵出發,前往洛陽拜祭皇上。朝中都知道皇上一直屬意你繼承皇位,你有了這樣的名義,再加上你舅父手裡的數萬兵馬,足可以奪回皇位。”

齊寧聽到這裡,終是明白,原來這一行人目的地並非漢中,而是要前往咸陽,只不過是要從漢中經過而已。

漢帝駕崩,皇子爭位,如今的洛陽正是兵火正熾,北堂風顯然不敢在這種時候返回洛陽。

聽北堂煜的話風,北堂風還有一位舅舅鎮守在咸陽那邊,而北堂風前往咸陽,卻是要藉助那位舅舅的兵馬回洛陽奪取皇位。

齊寧眉頭微鎖,但一瞬間便即舒展開,這時候也終於明白北堂風為何會來到襄陽。

毫無疑問,咸陽地處西北方向,北堂風在東齊之時,要去往咸陽,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自然是從漢國境內穿行,可是與他爭奪皇位的其他皇子顯然想到這一點,也必然會派人守住各處必經之道,從東齊穿過漢境往咸陽去,當然是兇險萬分,只怕還沒有到一半,就死在路上。

北漢的五皇子和六皇子既然敢爭奪皇位,那必然是有實力在手中,如果只是庸碌之輩,也就不會生出如此野心。

這兩人爭奪皇位之時,當然不會忘記還有一個身在東齊的四皇子北堂風,只怕漢帝一死,這兩人便已經派出刺客前往東齊行刺北堂風,先解決了這個最大的皇位爭奪者,然後兩兄弟再一決雌雄。

不可從漢境穿行,另一條路就只能是進入楚國境內,繞一個大圈子,順江而上,途經襄陽,然後轉向漢中,再北上出關去往咸陽,這條道路自然會遠上許多,也無法確保絕對的安全,但顯然比穿越漢境要安全許多。

齊寧心知這定然是北堂煜所謀劃的路線,以北堂風的智商,應該想不到這條線。

得知到北堂風的計劃,齊寧卻忽然覺得,如果北堂風能夠順利抵達咸陽,對楚國來說,倒未必是什麼壞事情。

一旦北堂風到了咸陽,它的那位舅舅就有了旗號,必然會領兵入關前往洛陽,而洛陽那邊也絕不可能眼看着咸陽兵馬長驅直入,到時候必然是內戰四起,北漢一旦內亂,國力消耗,對楚國來說當然是利好消息。

若是北堂風最終成功,順利奪回北漢的皇位,以此人的才幹,齊寧預測北漢必然會走下坡路,一旦失敗,漢國經過一場內耗,也必然是元氣大傷。

忽然之間齊寧感覺還真不能讓北堂風死在襄陽。

只聽北堂風道:“皇叔,這次幸虧有你,否則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錯,舅父手裡還有幾萬兵馬,到時候我領兵直接殺到洛陽,將那兩個逆賊扒皮抽筋,皇叔,等我做了皇帝,一定會好好謝你。”

北堂煜嘆道:“你父皇一直屬意於你,我也只是順着皇上的意思而已。”

“可是!”北堂風猶豫道:“皇叔你不巧生了一場病,你現在看起來十分虛弱,長途跋涉,你可撐得住?”

“不用管我,大事要緊。”北堂煜嘆道:“明天你們啟程離開,留下一個人在這邊照顧我就好,我病好之後,立刻趕過去咸陽與你們會合。”

北堂風一怔,道:“皇叔,你你不和我們一起走了?”

“實在是迫不得已。”北堂煜苦笑道:“總不能因為我,耽擱了你的大事,老四,你們啟程之後,路上不要耽擱,更不要惹是生非,一切低調行事,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忍耐,等到了咸陽,一切都好了。”

北堂風走到桌邊,在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才道:“皇叔,你該不會是想要舍我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