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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貿易,糧食,商行......!”齊寧靠在椅子上笑道:“如此說來,東海的經濟命脈還真是控制在三大家族手中。”

秦月歌道:“不過東海每年繳納給朝廷的賦稅也不在少數。這些年和北漢人一直都在消耗,朝廷從各地籌措糧草,東海這邊向朝廷提供的錢糧主要就是從三大家族徵收過來。都說東還有近半數的賦稅都是三大家族掏出來,這話也不算誇張,而且三大家族也從來沒有拖欠過賦稅。”

齊寧眼珠子轉了轉,想到這幾年朝廷也確實在財政方面十分吃驚,特別是秦淮大戰,楚漢兩國的消耗都是極為慘重,東海三大家族一直向朝廷提供賦稅,也算是東海的重要財政來源,從財政方面考慮,朝廷也不會輕易動彈他們,更何況當年朝廷已經承諾過要善待這三大家族,如今北漢未平,楚國朝廷當然不會自食其言。

“是了,平定東海之後,這三大家族的關係又如何?”齊寧微一沉吟,終於問道:“是否還有姻親關係?”

秦月歌搖頭道:“據卑職所知,除了幾十年前這些家族之間有過姻親關係之外,自從我大楚收復東海,三大家族就再也沒有成過一門親事,而且互相之間的走動也不多。”

齊寧微微點頭,心想這三大家族也不算太笨,如果他們繼續往來,關係親密,朝廷看在眼裡,自然會對這三族密切關注。

雖然這三大家族加起來的財富確實很為龐大,但有東海水師駐紮在邊上,就如同一把大刀懸在三大家族頭頂,三大家族自然也不會形成太大的威脅。

“侯爺,卑職尚有一些公務在身,先請告退。”秦月歌起身來,拱手行禮。

齊寧笑道:“秦法曹有事儘管去辦。”

秦月歌深深一禮,告辭退下,走出幾步,腳步一頓,齊寧見狀,問道:“還有事?”

秦月歌回過頭,又是一禮,並無說話,退了下去。

田雪蓉見秦月哥離開,這才微鬆口氣,方才有外人在場,而且是一名官員,她卻是感覺十分的不自在,齊寧見她放鬆,含笑道:“怎麼,不適應這種場合?”

“沒有。”田雪蓉微搖頭,略帶疑惑道:“侯爺,你要見這位秦大人,為何......為何讓我在這邊?”

“就想讓你待在我身邊而已。”齊寧嘿嘿一笑,隨即道:“夫人對東海江家可有什麼印象?”

“東海江家?”田雪蓉淺淺一笑,道:“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凡經商的人,不知道東海江家的並不多。”

“哦?”齊寧起身過來,在夫人邊上的椅子坐下,問道:“外面都怎麼說東海江家?”

田雪蓉搖頭道:“如何評價我倒是不知道,但一提到東海江家,都會想到東海江家的船隊。都說東海江家做海上的貿易,貨船又多,往來一次,就是日進斗金,京城有許多鋪子里都有從江家進的貨,而且價錢都不便宜。”

“進貨?”

“侯爺也沒有去過古董珍寶齋?”田雪蓉眨了眨眼睛,俏媚勾人:“京城許多大寶齋裡面,都有江家從海外運回來的珍寶,而且不少都是從海底得到的,據我所知,只要是江家的寶物上櫃,幾乎是在頃刻間就出手。”

齊寧“哦”了一聲,田雪蓉繼續道:“海貨之中,還有許多事可以入葯的,而江家的海貨最是正宗,就.....就是我們田家藥行,也進過江家的海貨,對了,還有珍珠......!”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並不繼續說下去。

齊寧聽她說的饒有興趣,追問道:“珍珠怎麼了?”

“沒.....沒什麼!”田雪蓉臉頰微紅。

齊寧身體微側,壓低聲音道:“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田雪蓉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珍珠.....珍珠粉末用來敷臉,可以.....可以延緩衰老,而且.....而且可以讓肌膚變得白皙,江家運回來的珍珠,都是上等貨,效果最好,我......我也用過。”

齊寧哈哈一笑,田雪蓉感覺臉上有些火辣,瞪了齊寧一眼:“你.....你笑什麼。”

“難怪夫人肌膚如玉,比小姑娘還要細膩,原來是用珍珠粉敷臉。”齊寧調笑道:“只是夫人素來節儉,我記得第一次去你們田家,連茶葉都是.....嘿嘿,想不到願意在臉上花銀子。”

田雪蓉更是尷尬,輕聲道:“我.....我也沒有其他喜好,只在....只在這上面花了些銀子。”

齊寧心裡也知道,田家藥行畢竟是大藥行,每年的利潤也不在少數,並非普通的殷實之家,買些珍珠碾成粉敷臉,對田雪蓉來說完全承受得起。

他從前對東海並沒有太多的印象,而且注意力也從未放到東海,對東海略有知曉,無非是因為江隨雲的緣故。

江隨雲是江家家主江漫天的兒子,江漫天與瓊林書院院長卓青陽是故交,卓青陽向朝廷舉薦了江隨雲,是以江隨雲前赴京城為官,齊寧對江隨雲的印象深刻,當初黑鱗營要重建,淮南王差點利用江隨雲奪下了黑鱗營的控制權,雖然功虧一簣,但江隨雲如今還是在兵部也謀了一份差事。

齊寧正要再問,吳達林卻已經出現在廳外,恭敬道:“啟稟侯爺,有人來拜,懇求侯爺接見。”

齊寧起身來,問道:“是誰?”

“來拜的有兩個人。”吳達林回道:“一個自稱叫做江漫天,一個叫做盧飛航!”

齊寧回頭看了田雪蓉一眼,含笑道:“夫人,田家藥行設號的事情,咱們也該解決了。”往主座過去,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吳達林退下之後,田雪蓉急忙起身,向齊寧道:“我.....我是不是迴避一下?”

“不用迴避,接下來主要就是你的事兒。”齊寧道:“我對商貿不懂,你在這裡更合適。”

田雪蓉猶豫一下,心想說到底田家在東海設號並非小事,江漫天是東海商會會長,如果齊寧出面,江漫天自然會妥善安排田家藥行之事,江漫天雖然是東海第一巨富,但區區一個商人,在齊寧面前,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地位更是天壤之別。

並沒有等太久,吳達林已經引着幾個人進來。

當先一人一身青色長衫,腰間系一條灰色的腰帶,頭戴灰冠,身形清瘦,頜下一綹長須,看樣子也就五十歲上下年紀,渾身上下倒是散發著儒雅的氣質,在此人邊上,則是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身材高大,體型肥胖,一身紫色的長衫,頂着一個大肚子,宛若懷胎十月一般。

兩人身後,則是跟着五六名隨從,都是拎着禮盒。

齊寧見他們進來,也不起身,田雪蓉正要起身,齊寧咳嗽一聲,田雪蓉看了齊寧一眼,見齊寧給自己遞眼色,心領神會,也沒有起身。

那青衫人看起來精神健爍,腳步輕快,雖然是與那胖子一同出現在廳門外,但進廳之後,幾步之間就已經拉開與那胖子的距離,到得廳內,已經行禮道:“草民江漫天,拜見侯爺!”還當真跪了下去,那胖子加快步子跟上來,也跟在江漫天身邊跪下,上氣不接下氣道:“草民....草民盧飛航,拜見....拜見侯爺.....!”

齊寧卻並沒有立刻讓兩人起身,打量幾眼,才慢吞吞道:“江漫天.....可是那位做海上貿易的江家家主?”

“正是草民。”江漫天聲音清朗:“承蒙朝廷眷顧,隆恩浩蕩,特賜草民海上貿易之權,江家上下感激不盡,願誓死報效朝廷!”

齊寧哈哈一笑,這才道:“都起來吧,兩位年紀大了,若是長跪,反倒是本侯失了禮數。”

兩人謝過,起身站在齊寧面前,齊寧這才指向田雪蓉道:“這位是京城田家藥行的田東家,兩位想必也聽過了。”

江漫天二人轉身向田雪蓉行禮,顯得十分的恭敬,田雪蓉心想江漫天好歹也是東海商會會長,而且年紀比自己要大上近兩旬,齊寧貴為錦衣候,自然可以對兩名商人不假以辭色,但自己還是不能失了禮數,起身來,向二人回禮。

“不知兩位來見本侯,有何貴幹?”齊寧也不讓二人坐下,開門見山問道。

江漫天與盧飛航對視一眼,盧飛航已經上前兩步,再次跪倒在地:“草民前來,是向侯爺請罪,逆子瞎了狗眼,不識侯爺真容,竟然.....竟然冒犯了侯爺,該當死罪。草民.....草民只求侯爺能夠從輕發落!”

“哦?”齊寧皺眉道:“你是為了.....唔,你兒子是盧子恆對吧?”

“是是是!”盧飛航急道:“逆子盧子恆,任性胡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侯爺,糊塗至極,還求.....!”

“盧飛航,你兒子糊塗,看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齊寧嘆了口氣,道:“你現在還只以為盧子恆只是冒犯了本侯?本侯並非斤斤計較之人,而且當時盧子恆不知本侯身份,就算有些摩擦,本侯也不會真的怪罪。你現在都不知道他究竟錯在哪裡不成?”

盧飛航抬起頭,“啊”了一聲,見齊寧看向田雪蓉,立刻明白過來,跪在地上轉向田雪蓉,哭喪着臉道:“田....田東家,逆子冒犯了你,事情我已經知曉,他本就是個蠢笨至極的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寬容。”

盧子恆雖然王八蛋,但也不代表他父親也是王八蛋,而且田雪蓉也知道,這盧飛航在東海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大年紀,竟是跪在自己面前,有些不忍,急忙上前扶住,道:“盧老爺不要如此,你.....你起來說話!”

“田東家,盧老爺子今日是誠心實意前來向你和侯爺道歉。”江漫天在旁道:“子不教,父之過,一路之上,盧老爺子自責不已,我這裡也向你求個情,這次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盧子恆一回。”他說話的時候,心平氣和,不卑不亢,大有八風不動的沉穩氣質,齊寧看在眼中,心想江漫天氣質儒雅,言談得當,也難怪曾經與卓青陽成為知交。